跟顾延预计的差不多,等他从周爷爷家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车子刚停进自家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喧闹,推门一看,好家伙——一群兄弟正围在客厅里喝得热火朝天,红的白的啤的摆了一桌子,空酒瓶子扔得满地都是,烟雾缭绕的,差点没把屋顶掀了。
顾辉、顾伦、赵振、张伟、赵千帆、余纪,一个不少全在。
顾辉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下午在“大嫂是个文化人”那群里看到顾延发的消息,二话不说就把夜总会的事儿扔给手底下人,开着车就往回赶。
夜总会哪有“大嫂”的事儿重要啊,晚了一步说不定就错过啥热闹了。
顾辉今年二十八,比顾延只小四岁,手底下管着三家夜总会。
他眼睛不算大,平时眯着眼看人,总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劲儿,可一旦发起狠来,眼一眯就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透着股让人发怵的冷意。
在夜总会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待久了,他既要八面玲珑应付各路客人,又要镇得住底下那群不服管的刺头,性子这几年磨得越发沉稳。
可在顾延面前,总会下意识变回当年那个冲动热血的少年,啥话都敢说。
顾伦是顾家兄弟里最小的,才二十六,跟云舒同岁。
顾延刚在道上站稳脚跟那几年,就把他送去学了理财,如今顾延手底下所有的账目都归他管,名义上还是保全公司的副总。
他长着张娃娃脸,皮肤白净,一笑就露出颗小虎牙,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就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出去谈生意时最能让人放下戒备,等对方反应过来,早就被他不动声色地算计进去了,厉害得很。
赵振管着酒店和饭店生意,他把那几家饭店打理得风生水起。
菜单上从山珍海味到田间野菜,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而且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加上私密性又高,成了不少达官贵人聚餐的首选。
酒店就更不用说了,干净卫生是基本操作,舒适体贴是服务原则,按摩、捏脚这些配套服务也一应俱全,还都是正经本分的项目。
毕竟那些不正经的场子他们也有,犯不着让这么大的酒店也搞得乌烟瘴气。
张伟是跟顾辉搭伙管酒吧和夜店的,两人轮流看管。
顾辉心眼多,擅长跟人打交道,明面上的迎来送往都归他。而那些暗地里的麻烦事儿,比如有人找茬、收保护费之类的,就全交给张伟。
张伟个头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理了个寸头,话不多,长相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根本不起眼,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路人。
他不喜欢穿西装革履,平时总穿得宽宽松松,T恤配运动裤,跟街上晃悠的小混混似的。
在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上,总有些没眼力见的愣头青来找茬,张伟反倒挺喜欢这种生活,觉得特过瘾。不用武器也不叫帮手,就靠一双拳头跟人硬碰硬,拳拳到肉的感觉让他觉得踏实。
赵千帆是保安公司的大队长,也是常驻大本营的管理者。
他跟张伟是一路人,都特喜欢干架,还总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当名言:“赵千帆、赵千帆,谁要不服,照样掀翻!”
他长得挺帅,浓眉大眼的,可惜审美实在不敢恭维,手腕上戴着大金表,脖子上挂着粗金链,一得空就开着兄弟的豪车去大学城转悠,撩小姑娘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换女朋友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每个都“亲啊”“宝啊”地喊得亲热,跟他拿刀砍人时那狠戾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往往兄弟们还没认全上一个嫂子,下一个就已经上位了,这速度让一众兄弟都望尘莫及。
最后是余纪,他是个没行医资格证的“黑医生”。
顾延十几岁跟人干架被砍伤,第一次找的就是他。
那时候余纪还是个黑医生的小学徒,顾延他们找他也图个便宜。
两人年纪相仿,一来二去就混熟了,成了过命的兄弟。
顾延前两年特意盖了家医院,不为别的,就图自家兄弟治伤方便,省得三天两头被条子逮去做笔录。
这老小子现在也人模人样地当起了院长,整天戴着副平光眼镜装斯文。
他跟其他兄弟不一样,长得瘦瘦的,斯斯文文的,嘴毒得很,还特能装腔作势,可真要干起坏事来,那叫个缺德带冒烟,比谁都狠。
“大哥回来啦!”顾辉眼尖,第一个看见顾延,立马招呼着,“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今天见“大嫂”的情况,顾延看着兄弟们闹哄哄的样子,刚才心里那点小遗憾早没了,笑着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哎哟我滴个老大啊!兄弟们都等你一晚上了,你咋才回来?
是不是跟未来大嫂聊得乐不思蜀了?”他说着还挤眉弄眼的,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动作晃悠,活像只咋咋呼呼的猴子。
顾伦手里攥着瓶啤酒,也迈着小碎步紧跑两步凑过来,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大哥,你那车我给你开回车库了!
赵大妈刚才过来串门,说咱家大嫂长得可带劲了,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
有照片不?快拿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啊!”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净瞎打听。”
顾延笑着推开这俩活宝,弯腰踢开脚边堆着的空酒瓶,拿起茶几上一瓶没开的啤酒,用牙“嘭”地咬开瓶盖,仰头就往嘴里灌。
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带着股清爽的劲儿,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满足地打了个嗝,往后一靠躺在沙发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脑子里琢磨着这一晚上的好事。
奶奶的疼惜、爷爷的热络,还有云舒递表时那双含笑的眼睛,越想越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这笑也太傻了,傻得冒泡。
几个兄弟看得直咧嘴,顾辉甚至夸张地抖了抖手臂,搓了搓胳膊:“唉妈耶,大哥你这笑跟捡了金元宝似的,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中毒不轻啊!”
顾延没理他,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新表,慢悠悠地说:“捡钱算啥,我捡着房了。”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