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敏涛的下午。
是美妙的下午。
尤梨跟陈映莲聊了好一会八卦,又完成了一点聊胜于无的工作,玩着手机挨了一下午的班,总算挨到下午四点。
一回家。
尤梨鞋都懒得脱。
只胡乱蹬了两下,甩了鞋,便赤着脚跑去浴室洗澡。
刘阿姨刚过完国庆的假,回来上班,瞧见这架势,摇了摇头,走去把她的鞋收好,摆到鞋柜里。
尤梨一路冲到浴室,跑到盥洗台那里洗手。
她重重地搓洗着被王敏涛碰到的地方。
下午上班那段时间,她一直觉得她的右手又痛又麻。
好像王敏涛还在拉扯着她,又像是有章鱼趴在上头,黏答答地甩着吸盘触手到处乱跑爬。
尤梨挠了一下午的手,现在右手手臂处好几道指甲挂出来的红痕。
好恶心。
她在盥洗台搓洗了半天,手都泡得发白起皱,红痕也从几道变成了一大片,才总算将那点恶心压下去。
尤梨又去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倒热水。
水位慢慢上移,她盯着那些水,真想像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一整个地憋进去。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陈映莲说王敏涛挨了揍,“他脸被打得像个烂羊头。”
比喻用得十分恰当。
因为尤梨也瞧见小群里私传的照片跟视频了。
视频里,王敏涛瘫软在担架上,闭着眼,嘴不自觉地翁张,活像一只濒死的鱼,脸上糊着一层血,确实跟一颗被煮烂了的羊头没区别。
尤梨当时很庆幸自己没跟其他人分享中午发生的那些事。
不然她现在肯定被传召去当证人了。
但她又难免要想:“是谁把王敏涛教训成那样的?”
尤梨脑海里瞬间闪过沈晏清的那张脸。
但下一刻,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肯定不是他!”
尤梨对自己说:“他连给我当证人都不肯,还帮我出头打人呢。”
要是她真生出这种误会,未免有些太自恋了。
或许真就跟陈映莲说得那样,王敏涛属于是自作孽。
不是被他以前欺负过的女孩家属报复,就是被公司里看不惯他平时所作所为的员工针对。
陈映莲下午八卦的时候,还偷偷跟尤梨说过:“其实我怀疑是张泽,他以前不是追过小方吗?有一段时间他老是用那种眼神盯着王敏涛,王敏涛还投诉他了,他们俩有过节……”
尤梨不太信:“不是吧,他看着不像那种人呀。”
主要是张泽太瘦了,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白切鸡。
哪里像是会打人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陈映莲环顾四周,看张泽不在,才超小声说:“群里的图片跟视频也是他先发的,那么清晰,得离得多近啊。”
搞得尤梨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她看着逐渐上浮的水面,思索。
“要不要给张泽送几天咖啡,就当做是感谢信了?”
至于沈晏清。
尤梨一想到他就来气。
她现在还记得他在办公室是怎么数落她的。
又是说她好看不中用,又是说她败家,甚至还说她:“只不过是裴屹洲豢养着的漂亮宠物,半点也不稀奇。”
他凭什么这样说她。
她中不中用,关他什么事?
犯得着他闲操心吗?
沈晏清还用那种眼神看她,好像她脏了他的地似的。
他那么宝贵他那块地,他有本事在门口挂一张牌,在上头写上一句“尤梨与狗不得进入”啊。
她还不稀罕进去呢。
尤梨憋着气。
她看着水面浮起到没顶,好像她的情绪也跟着浴缸里的水一块漂浮而上,蒸得她眼眶发酸。
上回她听见裴屹洲的朋友故意告诉她,说裴母对外公然表态,说她跟裴屹洲的恋爱:“不过是小孩子玩玩,当不得真。”
哪怕是那时候,尤梨都没有这么生气。
水渐渐满溢出来。
尤梨连忙关了水,找了颗浴盐球丢进去,又想起还没拿换洗衣服,刚要出去拿,就听到手机响了。
她只好先去看手机,接通。
“妈,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尤梨故作轻快,“是不是想我了?”
她不想让远在老家的父母担忧。
不料听见的却是她妈妈焦躁不安的声音:“小梨,你快回来吧,你爸爸他、他……”
“爸爸他怎么了?”尤梨心跳漏了一拍。
尤妈妈哽咽道:“你爸爸他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