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才,你少他娘的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指了指裴老虎肿成猪头一样的脸。
“你没看见我大哥这嘴肿成啥样了?牙都他妈的掉了好几颗!谁干的?”
“是你家那个好儿子,许庆山!”
裴老三用夹着烟的手指,点着许有才的胸口,一字一句地威胁道。
“识相的,立马掏五百块钱医药费,再让你那好儿子给我大哥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否则的话,你们老许家,今天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五百块!
许老太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又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捶着大腿就开始哭天抢地。
“我的老天爷耶!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这么个惹祸精啊!五百块钱,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许家的吵闹声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不少人家的院墙上都探出了一个个脑袋,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可当他们看清楚院子里站着的是裴家那三个混世魔王后,谁也不敢靠前多管闲事。
被骂一顿是小,万一挨顿打,那才叫犯不上。
许庆林听说许庆山竟然把裴老虎给打了,吓得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他平时在镇上瞎混,跟裴家兄弟也算脸熟,知道这帮人有多不讲理。
他赶紧从兜里掏出“大前门”香烟,满脸堆笑地凑上去,先给裴老虎点上,又递给裴老三和裴老四。
“三哥,四哥,大虎哥,您几位消消气。”
他哈着腰,那副谄媚的嘴脸,比他爹许有才还熟练。
“实不相瞒,这许庆山,他就是个不是东西的白眼狼!”
“别说打了大虎哥您,就昨晚上,他还把我爹给推倒在地上了!”
“我爹都说了,从今往后,就没他这个儿子!”
许庆河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就明白自己二哥的意思,立刻跟上补刀。
“是啊是啊,三位大哥,你们可千万别误会!”
“他刚才在家里闹着要分家,说要跟我们家断绝关系呢!”
“所以啊,他的事,跟我们老许家没半点关系!你们要杀要剐,要钱要命,尽管冲他去,我们全家绝无二话!”
许有才本来还死活不同意分家,怕没了这个免费的长工。
可现在一听许庆山得罪了裴老虎,还要赔五百块钱,他心里那杆秤瞬间就歪了。
还是老二老三脑子活,懂得划清界限!
这个锅,他们老许家可不能背!
想到这,许有才捂着脸,不说话了。
他那沉默的态度,就是默许了两个小儿子的说法。
许庆山看着这几个活宝拙劣的表演,心里简直要笑出声。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用着自己了,连自己净身出户都不愿意,现在看自己惹祸了,我又不是老许家人了。
可他许庆山是那么好拿捏的?
他本来也没打算赔钱。自己那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
要不是这个年代对女人名声看得太重,他今天非得把事情闹到派出所去。
现在可是严打时期,裴老虎这种行为,挨颗花生米都不冤。
但那样一来,孙美玲的名声就毁了,虽然她是受害者,可人们还是会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这么悲催。
不过现在,正好利用这几个蠢货,逼许家那群吸血鬼就范。
想到这,许庆山转过身,对着裴家三兄弟,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人,是我打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五百块钱嘛,是多了点,不过谁让咱把人打伤了呢,也算合理。”
“只是……你们也知道,我家向来是我娘当家。我这些年累死累活挣的钱,一分不少都上交了。”
他摊开双手,一脸的光棍相。
“你们现在就是要打死我,把我拉到派出所枪毙,我也拿不出一个子儿来。”
裴老虎那个蒜头鼻的四弟裴老四,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
他“唰”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弹簧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你他妈的耍我们兄弟是吧?”
他拿着刀在空中甩来甩去,那嚣张的动作,吓得许有才和许庆林几个人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许庆山脸上却挤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对着裴老四诉苦。
“四哥,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实不相瞒,我在这个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们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清楚。”
“家里的活全是我一个人干,可我呢?吃不着好的,穿不着暖的。我就是说了要分家单过,可他们不同意啊,一分钱都不肯给我!”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自己那几个所谓的亲人。
“正好,你们几位大哥都在,给我评评理!”
“哪有这样的爹娘?哪有这样的兄弟?把我当牛做马使唤,现在我惹了事,他们倒想把我一脚踢开?”
裴老四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虽然混,但脑子不傻,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也就是说,他们一分钱没给你,那实际上就是还没分家喽?”
许庆山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可不是嘛!”
“一毛钱都没给我,这算哪门子的分家?”
“操!”
裴老四这下全明白了。
他感觉自己被许家这群人当猴耍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手里的弹簧刀直接就比划在了许庆林的脖子上!
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许庆林吓得浑身一软,“噗通”一下就想往下跪。
“你他娘的敢耍老子?”
裴老四根本不理会吓尿的许庆林,转身又走到了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许老太跟前。
许老太刚酝酿好的哭腔,看见那晃眼的刀子,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裴老四蹲下身,用刀背拍了拍许老太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
“老太太,听明白没?”
“既然没分家,他就是你们许家的人。”
“这钱,还得你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