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担?
计较?
这两个词,彻底点燃了许庆山积压了两辈子的滔天怒火。
前世,他就是被这种狗屁的“长子长兄”的观念给活活坑死的!
自己是大儿子,就应该多孝顺爹娘。
自己是大哥,就应该多照顾弟弟。
感情这个家就他一个人是人,别人都是吸血的蛆虫,理所当然地趴在他身上吸血?
“我去你娘的!”
许庆山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脚把那条长凳踹翻在地!
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分担你妈逼!”
他指着许庆林和许庆河的鼻子大骂。
“你们自己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啊?”
“老子十几岁就下地干活挣工分养活你们!你们呢?一个一个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在家里吃白饭!凭什么?”
“凭什么老子累死累活,你们坐享其成?”
“你们他妈的脸呢?”
许老太正准备嚎第二嗓子的哭腔,却没想到许庆山会这么说,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张着嘴,表情滑稽又错愕。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许庆山踹翻凳子后,那条长凳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的“咕噜”声。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比刚才的争吵更让人窒息。
“滚!”
许有才愣了两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被震得叮当作响。
他整张脸涨成了暗红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许家没有你这种不孝的畜生!”
许庆山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行啊。”
“我走。”
他转身,目光扫过屋里每一个人的脸,那眼神,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毛的寒意。
“你们不同意分家,是吧?”
“也行。”
“我现在就去找村长,让他老人家给咱们主持公道!我倒要问问,国家按人头分给我的地,凭什么被你们拿去卖!”
说完,他根本不给这家人反应的时间,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一脚踹开院门。
可他刚踏出院门,脚步骤然停住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正好把他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正是裴老虎。
他那张横肉丛生的脸,此刻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半边脸青紫,嘴角还挂着血丝。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一个吊梢眼,一个蒜头鼻,正是他的两个弟弟,裴老三和裴老四。
裴老虎看见许庆山,眼睛里瞬间喷出火来。
他抬起手,指着许庆山的鼻子,嘴巴一张一合,却因为满嘴漏风和剧痛,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就……就似他!”
“个小兔崽子……把窝打成这样!”
他费了半天劲,才让两个弟弟明白,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许家老大,就是把他牙打掉的凶手。
“臭小子!”
裴老虎指着许庆山,嘴里呜呜啦啦地咒骂着。
“你他妈敢动老子……今天……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信不信老子……杀……杀了你全家!”
他身后的裴老三听得直皱眉,一脸不耐烦。
他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打断了自家大哥那费劲的叫骂。
“行了大哥,你歇会儿吧。”
裴老三上下打量着许庆山,那双吊梢眼里全是阴狠。
“小子,我大哥的话你听明白了?”
“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你说你惹谁不好,惹老裴家,我都替你捏把汗?”
“我给你指两条路。第一,拿出五百块钱医药费,这事,咱们就算翻篇了。”
他顿了顿,掰了掰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第二条路,我们哥仨今天把你打个半死,再把你扭送到镇上的派出所去!你自己选!”
屋里的许有才几个人,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还以为是左邻右舍听见动静来看热闹了。
许庆林第一个冲了出来,准备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说道说道许庆山这个白眼狼有多不孝。
“哎呀,各位乡亲都来评评理啊!我们家这个老大……”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清了院子里站着的是谁。
裴家三兄弟!
村里有名的混蛋!
许庆林脸上的那点嚣张气焰,瞬间灭得干干净净,后面的话也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许有才和许老太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看见这阵仗,腿肚子当时就软了。
许有才那张拉得老长的臭脸,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哎哟!这不是裴家的大侄子们吗?”
“这是啥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他搓着手,满脸赔笑地打着招呼。
“快,快进屋坐!来家里有啥事啊?”
裴老虎刚才在许庆山手上吃了大亏,心里犯怵,这才忍着没有动手。
这小子平时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想不到力气那么大,动作也快,想必是常年下地干活,又正当壮年,真动起手来,自己再挨几下犯不上。
可这会,看见许有才那张老脸贱兮兮地凑过来,裴老虎心里的邪火“腾”一下就找到了宣泄口。
他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卯足了劲儿,直接一巴掌狠狠扇在许有才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格外刺耳!
“我操你娘的许老狗,谁他妈的是你侄子?你也配?”
这一巴掌,直接把许有才给打懵了。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
自己好歹也是个长辈,在村里也是要脸面的,怎么就被个小辈当众给扇了?
可他知道裴家兄弟不好惹,平日里自己也没招惹他们啊?
许有才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可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大侄……啊不,老虎啊,你消消火,有啥事……有啥事咱好好说嘛。”
“好好说?”
裴老三从后面晃悠悠地走上来,嘴里叼着根烟,吊梢眼一斜,满脸的嚣张。
他对着许有才的脸,吐出一口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