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庆山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心中一阵好笑。
他可没工夫看这帮蠢货内讧。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桌边,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了那只装着残羹的碗。
然后,拿起勺子,就着那点可怜的蛋羹,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许庆河一看更急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哥你干啥呀?”
“你别端着碗吃啊,这是咱俩的份儿!”
许庆山嘴没停,勺子刮得碗底“刺啦”作响,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是你喊我回家吃鸡蛋糕的吗?”
他抬起眼皮,扫了许庆河一眼。
“你看剩下这么点,够两个人吃的吗?一个人吃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是大学生,金贵着呢,娘最疼你了,平时没少给你单独煮鸡蛋补脑子,不差这一顿。不像我,干最多的活,却连个鸡屎都看不着。”
许庆山说的全是实话。
许庆河仗着自己要读书学习费脑子,平时没少让许老太给他单开小灶。
反倒是家里最大的劳力许庆山,永远是吃得最差的那个。
许有才可不想听许庆山的抱怨,他给自己婆娘使了个眼色。
许老太立刻会意,清了清嗓子,摆出长辈的架子。
“老大,昨晚你爹说了你几句,你这孩子咋就当真了呢?”
“快,跪下给你爹道个歉,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以后咱一家人还好好过日子。”
让我跪下道歉?
许庆山心里一阵冷笑。
明明是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算计我,吸我的血,现在还想让我下跪?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重生回来,可不是跟你们过家家的,我是来讨债的!
许庆山放下空碗,看着许老太,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却冷得掉渣。
“娘,我爹说我是不对。”
“可看在他是我爹的份上,就不用跪下道歉了。”
这话一出,屋里几个人都懵了,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许庆山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们不是要卖地吗?我看啊,正好。”
“卖地之前,咱们把家先分了得了。”
“分完家,你们的地你们爱怎么卖怎么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也省得还得请示我。”
“轰”的一下,这话就跟在屋里扔了个炸雷。
许庆林昨晚就看许庆山不顺眼,可为了哄他同意卖地,一直忍着。
现在一听要分家,那他做生意的本钱从哪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许庆山的鼻子破口大骂。
“许庆山,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请示你?告诉你一声,那是给你脸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这个家轮得到你说的算?”
许有才那张老脸也彻底挂不住了,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指着许庆山,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老大,你要分家?”
“我还没死呢!这个家,不是你说分就能分的!”
许庆山看着这一家子气急败坏的嘴脸,不怒反笑。
他一改往日低眉顺目的形象,大马金刀地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那悠闲自得的模样,跟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分。”
“老二老三就跟你们继续一起过,我一个人分出去。”
“这样,不就算不上是分家了吧?”
“我那六亩地,是按人头分的,必须归我。”
“还有咱家剩下那二十多亩地,今年的庄稼都是我一个人从开春忙活到现在的,收成也得归我。”
“家里的存款,多了没有,一百多块钱总是有的。这里面有我五十,是我这几年卖粮食攒下的。还有这房子,也有我一间。我分出去,房子我不要了,你们再补我五十块钱。”
许庆山条理清晰,字字清晰。
“你们一共给我一百块,我今天就搬走,以后再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许有才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了。
他本来连许庆山净身出户都不同意。
这个大儿子走了,家里几十亩地谁来种?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可现在许庆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低声下气地去挽留,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脸往哪搁?
“逆子!”
许有才涨红了脸,指着许庆山破口大骂。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要滚就滚!一分钱也别想拿!还想要地里的收成?我呸!你做梦!”
许老太一看老头子控制不住场面了,立刻开启了她的拿手好戏。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捶着胸口就开始干嚎。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他现在翅膀硬了,爹妈还没死呢,就要分家单过啊!”
“我这心口疼得要死,我不活了啊!”
许庆山听着这熟悉的哭嚎,心里腻歪得不行。
他直接开口打断了许老太的表演。
“你可拉倒吧。”
“是我爷我奶把我养大的好吗?”
“你们俩啥时候管过我?直到我十来岁,能下地干活了,你们才把我从爷奶家接回来,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当长工?”
许庆山这话一出口,许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张着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庆林和许庆河眼看情况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不管咋说,你也是爹娘的亲儿子,是这个家里的老大。”许庆林皱着眉,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许庆河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大哥,你是长子,理应为这个家多分担一些。怎么能跟爹娘和弟弟们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