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听说咱馆里来了一批新货,你带我去看看呗?”古洛兴致勃勃地拍了拍王耀的肩膀,手指因期待而微微用力。他今年23岁,刚进这家以藏品丰富著称的市博物馆实习没多久,正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年纪。
王耀,馆里的资深研究员,看着古洛亮晶晶的眼睛,爽朗一笑:“你小子,鼻子够灵的!行,正好那批中东文物刚入库,还没正式整理完,带你开开眼去!”他掏出钥匙串,哗啦作响,领着古洛穿过几道厚重的安全门。
尚未开放的临时展厅里,灯光只开了基础照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脑和尘埃混合的气味。一件件带着浓厚异域风情的展品静静地躺在特制的展台上或玻璃柜中:锈迹斑斑的弯刀、色彩斑驳的细密画、造型奇特的陶罐……它们像沉默的旅者,刚从历史的黄沙深处跋涉而来。
“我靠,王哥,这么多宝贝!”古洛的眼睛瞬间不够用了,他像掉进米缸的老鼠,兴奋地左顾右盼。忽然,他的脚步钉在了一个展柜前,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再也移不开分毫。
柜子里,是一盏油灯。
它并非金光灿灿,反而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磨砺的暗沉铜色。灯身线条古朴流畅,表面刻满了繁复而陌生的符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和神秘。灯嘴微张,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的秘密。
“嘿,眼光不错,这可是这批货里的重头戏,据说是从一个非常古老的遗址里……”王耀正回头想介绍,却赫然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古洛?臭小子跑哪去了?”他疑惑地挠了挠头,嘀咕着,“刚才还在这,撒泡尿的功夫都没这么快吧?难不成找个角落偷懒睡觉去了?”他提高音量喊了几声,空旷的展厅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
与此同时,在某个光线幽暗、布满精密仪器的巨大空间深处,一面巨大的屏幕上原本平稳流淌的无数数据流骤然中断。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寂静,屏幕上迸发出刺目、不祥的血红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
“警告!检测到异常时空频率!坐标:Alpha-Seven-Niner-Delta-Four!能量级:未知!污染指数:超出阈值!”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急促地播报着。
控制台前,那些模糊、忙碌的人影在红光闪烁的瞬间,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地扭曲、抖动,随即“滋啦”一声,纷纷溃散消失,化作虚无。几乎在同时,又有新的、同样模糊不清的人影从虚空中快速凝聚、填补上来,接替了前者的位置,继续操作着那些闪烁的仪器,整个过程无声而诡异,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冷酷。
……
古洛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充满霉味的硬壳里。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闷痛,像是被粗重的棍棒狠狠敲了一下,痛得他直抽冷气。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昏黑,只有头顶上方一道狭窄的缝隙里,吝啬地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
“卧槽!我不会被绑架了吧?”这是古洛混沌大脑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带着强烈的惊恐。他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身体被某种坚硬的、带着弧度的壁板紧紧包裹着,动弹不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木头、尘土和某种……类似铁锈的腥气,直冲鼻腔。
“不对……我记得最后的画面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记忆的碎片艰难地拼凑着。
博物馆!那盏诡异的油灯!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灯身那些奇异符文的时候,异变陡生——没有巨响,没有震动,那盏躺在防护玻璃后面的铜灯,灯嘴处无声无息地涌出了……黄沙!细密的、仿佛有生命的黄沙,像粘稠的液体,无视了物理的阻隔,轻易地穿透了厚重的展柜玻璃,潺潺地流到了光洁的地板上,迅速蔓延开来。
他当时惊得想跑,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低头一看,冰冷的沙子已经漫过了他的脚背,并且像活物一样缠绕而上,沉重得不可思议。他拼命想抬腿,却如同深陷泥沼。恐惧扼住了喉咙,他想大喊“王哥!”,沙子却像有意识般加速涌上,瞬间就淹没了他的小腿、腰部……他甚至能感觉到沙粒冰冷粗糙的触感紧贴着他的皮肤向上爬升。
“救……”声音刚冲出喉咙,就被涌上来的沙子堵了回去。视线被遮蔽,口鼻被填满,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残留,是眼前一片无边的、带着腥味的黑暗,以及身体被彻底吞噬的虚无感。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这算什么?看到古董触发了什么狗血机制,让我魂穿回它的年代体验一把前世?”古洛在黑暗中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脖子,试图获取更多空间,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这设定也太老土太坑爹了吧!连个新手引导都没有?”
借着那道微弱的月光,他开始艰难地查看自己的处境。首先,他摸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触感粗糙,是某种厚实的麻布或棉布?款式极其陌生,宽袍大袖,像……像电影里阿拉伯人的那种白袍?头上也裹着东西,沉甸甸的。他摸索着身体,胸口内侧似乎藏着什么硬物。他费力地将手探进去,掏出来一个沉甸甸、冰冷坚硬的东西。
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古洛差点叫出声——那是一颗宝石!足足有他拳头大小,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折射出深邃的、令人心醉的幽蓝光芒,仿佛把一小片星空握在了手中。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财富与权力的质感。
“我靠!这么大个蓝宝石?我是谁?落难的王子?”古洛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开局似乎……还行?他下意识地想把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塞回怀里更安全的地方。
就在他动作的时候,脚边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借着月光,一盏熟悉的、暗沉铜色的油灯,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旁。灯身的轮廓,那些诡异的符文……和他最后在博物馆看到的那盏,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唯一能解释眼前状况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阿拉丁?!我是阿拉丁?!那这灯……”古洛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急切,弯腰捡起了那盏冰冷沉重的神灯。也顾不上什么传说里的规矩了,他本能地、用袖口使劲地擦拭着灯身——像传说里那样,召唤灯神!
他擦得又快又用力,铜灯表面那些神秘的符文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下一刻,异变突生!
没有传说中瑰丽的烟雾,没有威猛的神仆。一股极其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猛地从狭小的灯嘴处狂喷而出!那气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带着浓重的铁锈和内脏腐败的混合气息。
喷涌而出的血雾并非消散,而是在空中疯狂地扭曲、凝聚,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被强行折断又重组般的“咯吱”声。最终,一个难以名状的、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的“东西”悬浮在了古洛面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威武的神仆!那是一团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红色肉块!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布满粘液和不断开合的眼球状凸起,几条类似触手或未成形的肢体在肉团周围无规律地抽搐、摇摆。肉块的中央,一道深不见底的、边缘布满细密利齿的肉缝缓缓张开,里面是更深邃的黑暗。一个混合着无数痛苦嘶鸣和粘液搅动的声音,从那肉缝中挤压出来,带着非人的空洞和冰冷:
“有…何…吩…咐…,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