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我抖着手给了傅冼一巴掌。
“出去。”
傅冼眼神黑沉,唤人解了狗身上的绳子。
我脱力一般倚着榻边。
春庭抹了把眼泪,“傅将军成心恶心人,我去将这狗宰杀了!”
那狗兴许被喂了药,此刻终于有了力气,摇摇晃晃走到我旁边,蹭了蹭我的腿。
我瞧见它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叹气:“傅冼要做的事,何必牵累了它。”
夜半,我做了噩梦。
梦里,傅冼在战场上被人偷袭,我亲眼见他被敌人的长枪刺进胸口。
我浑身僵硬不能动,眼角淌下眼泪。
昏沉间,好像有人轻拍我的背,为我拭去泪水。
一如往日的傅冼。
我朦朦胧胧睁眼,只瞧见地上的影子,头顶立着一双耳朵,像狐狸。
我昏沉睡去,后半夜竟然梦见了我与傅冼第一次见面。
那是长公主的生日宴。
我爹是沙州县丞,我那时向往京都繁华,于是入京在堂兄家小住。
我正四处闲逛,忽然听见些动静。
“方才那个登台唱戏的戏子,郭令姿竟敢编排说与我有五六分相似!教训不了她,我还教训不了一个小小伶人了?给我重重掌嘴!”
这种秘事,怎么偏生被我撞见了。
我抬脚想走,膝盖一痛,正好摔在几人面前。
我麻溜道歉要走,余光又瞥见那位女伶——
她的脸红肿得厉害,再打下去怕是要毁容。
我心里叹了口气,“听说长公主要带小姐们来赏花,怕是此刻也快到了。”
“贵女与戏子大闹公主生日宴,若传到市井怕是一桩笑谈。”
那小姐的脸白了又青,最终甩袖离开。
女伶谢过我,也捂着脸走了。
只剩我一个人,我大大松了口气,揉揉膝盖。
“嘶……完了,来之前爹爹吩咐我不许惹麻烦,回去怕是还得挨骂!”
头顶上传来一声笑。
我循声望去,少年懒洋洋倚在树上,“你那胆子,还真是芝麻大点!”
我蓦的想到什么,“我刚刚摔倒,是你?”
少年挑眉,“是我,真让你走了我怎么看戏?”
我气得涨红了脸。
“你不服,随时来找我,我叫傅冼。”
我气极,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他砸了过去。
“管你傅冼还是王显,不要脸!”
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手劲。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给人砸破了头。
我拔腿就跑。
我以为此事便了结了。
哪曾想,半月后有人来堂兄府上拜访,我正咬着只梨,瞧着那人额上的纱布,嘴角挑起的笑,嘴里的梨啪就掉地上了。
原来傅是当朝太尉的傅。
冼是太尉嫡子贵妃胞弟的冼。
这威名我便是在沙州也听过,说他嚣张跋扈,人厌狗憎,是京中有名的霸王,万万惹不得。
傅冼刻意叫退了其他人,要我作陪逛逛这府邸。
“沈今月是吧,如今你可识得小爷我了?”
我悻悻点头。
“上一个得罪我的人,下场什么样来着?”傅冼思索着,随手摘了朵花,投向我的目光冷然,“好像是被我断了双腿,连带他爹也丢了乌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