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我爹在沙州勤勤恳恳十七年,因着我马上要丢了官,悲从中来,眼泪说掉就掉。
傅冼说得绘声绘色,回头看见我吸着鼻子,眼泪糊了满脸,一下就愣了。
“你你你你哭什么——”他倒退一步,“我我我我还没动手呢。”
我哭得一抽一抽,“……你别断我腿行吗,我还要回沙州呢。”
傅冼手足无措,“谁谁说打你了?你之前不还跟人叫板么,吓吓你就哭了,胆子还没芝麻大呢。”
那种娇小姐,哪能跟你比。
我看出他见不得眼泪,故意呜呜哭得更大声。
傅冼当惯了霸王,哄人是不会的。
最后他憋红了脸,别扭地替我抹眼泪。
嘴上却还在吓我:“不许哭……再哭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回不了沙州。”
成婚第二日,我早早起身,收拾妥帖准备好敬茶。
我敬完茶,傅冼才不紧不慢进门。
只是他还牵着一个人。
“这是薛夏,今日起便住进来。”
我攥紧了手,怔在原地。
傅夫人重重掷出手中茶盏,气得闭了闭眼,“今月是你心心念念之人,你却如此折辱她,简直胡闹!”
傅冼向我投来轻飘飘一个眼神。
“既然忘了,那便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我出事后多亏夏夏搭救,不管你们如何想,如今夏夏才是我的心上人。”
他紧紧握着薛夏的手,一字一句都扎在我心上,“沈今月不过占了个将军夫人的虚名,但在我心中,夏夏才是我真正的妻……”
我再也听不下去,几乎夺门而逃。
“小姐,你脸色好难看。”
我失了力气,半倚着春庭才勉强站住身子。
“果真是,真心易变。”
我喃喃。
既如此,出征前你不该许下诺言。
还真是一语成谶,傅冼忘了我,却碍于圣上赐婚不得不娶我。
“沈姐姐,这院子风水好,养人。
我身体弱,阿冼叫你把院子腾出来给我。”薛夏不知何时甜笑着出现在我身后,“他老是这样霸道,委屈姐姐了。”
我还没什么反应,拜堂时那只狗突然蹿了出来,朝薛夏扑去。
薛夏惊得连连后退,小腿又被咬住。
院中尖叫连连,主仆几个连滚带爬,拖着流血的腿飞也似的逃了。
人一走,那狗便跑到我脚边,十足温驯。
春庭惊喜道:“小姐,它有灵性!咱们好好喂它,给它上药,它对咱们好呢!”
我蹲下身,摸摸他的头,“你要跟着我吗?你今天保护了我,以后就叫小护,好不好?”
它抖抖耳朵,撒娇似的“嘤嘤”叫。
春庭摇摇头,“这叫声不像狗,倒像狐狸。”
我失笑:“耳朵也尖尖的。
莫非真是话本里的狐妖跑出来了?”我只随口一说,却没见小护耳朵一僵。
晚些时候,傅夫人亲自送来了一小坛青梅酒。
我曾跟傅冼炫耀,我酿酒的手艺一绝,尤其是青梅酒。
“冼儿失了忆才做出这些混账事,今月,辛苦你多与他接触,他记起你,感情自然就回来了。”
我抱着酒坛,盯着庭院池子里的霓裳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