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主是皇帝重臣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爹娘恩爱,打小体弱。

原主跟着爹娘一直在江南,远离京城外家。

在原主十三岁的时候,京中来了消息,道是外祖母想念,正好娘的腹中有了孩子,不适合长途奔波,方才让原主去了外家。

原主有一个表哥,很是得家中外祖母的疼爱。

在原主到了京中之后,外祖母一边说着疼爱疼爱,一边却又是暗自起了心思,打算让原主嫁给这个根本不成器的孙子。

原主并不愿意,在留了半月余之后,便想要归家。

但是外祖母也是在这个时候这儿不舒服,那儿不爽利得,只想要多留原主在家中。

那混不吝的表哥也是对于原主一见钟情,今儿头痛了,明儿起了热了,就是为了将原主留下。

她的舅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嫌弃原主家中到现在没有兄弟,又体弱,看不上眼,却也不敢违背外祖母的意思,便暗搓搓地欺凌原主。

那舅母娘家也有一小姐,她心思更属意娘家小姐,更是对原主不冷不热。

原主小姑娘心思纤细,又不得归家,心情一日日郁卒。

她原本就体弱,在一次刻意忽略下,起了高热,竟然是一病不起。

舅母又生怕宝贝儿子真的同原主有点儿什么,便又接了属意的小姐过来。

在这样那样的忙活之中,原主身边的丫头有心想要传消息出去,却也是不成,反而被牵连打了个半死。

原主看到了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如此,被刺激得一口气没上来便去了。

那丫头见原主去了,一时之间想不开竟也跟着去了。

这消息传入了原主母亲的耳中,早产后大出血便去了。

而原主的爹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没了生气,日渐憔悴,竟也是缠.绵病榻,一场风寒便跟着去了。

原主家中也没什么亲属,财产都落在了一个早产的孱弱婴儿身上,被接入了京中的外祖家,原主的弟弟自然也是年纪小小也跟着夭折了。

表少爷也不过只伤心了一段时日,心思便转到了其他人身上去了。

……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了?”

沈清璃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丫头春分小心翼翼。

昨儿表少爷才过来胡乱闹腾了一气儿,道是小姐走了,他便也活不成了。

那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有意思要促成小姐和表少爷。

那表少爷不过有几分相貌,没甚才气,哪儿配得上她天仙一般的小姐?

春分每次想到了只要是小姐提出来了要归家,老夫人便口口声声说什么头痛脑热的,明明看着康健,分明便是起了什么心思。

春分说不得,但心中却莫名觉得憋气。

给老爷的去信到了现在依旧没什么回复,春分焦急沈清璃。

沈清璃安慰拍了拍自家丫头:“春分,将东西给收拾起来,今儿个便是归家的日子。”

外头,本来欢欢喜喜来找沈清璃的表少爷一下子就急了,进门来便说:“表妹表妹,你怎么今儿便归家了……”

他的手下意识就要抓沈清璃的,却被沈清璃一下子拍开。

这一下子是用了劲儿的,表少爷顿时嚷嚷开了:“表妹,嗷!”

越来越疼,让娇生惯养的表少爷变了脸色:“你怎么打我?”

“……”沈清璃眼睛倏然就红了:“哪儿有外男上来便随意抓人的?府中这般规矩,竟是想坏了我的名声不成?!”

“……”表少爷虽然还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是想要解释,但沈清璃却是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便抓了春分就要走。

这一闹腾得,到了家中的人都得知了消息,老夫人一听,便上来想要哄沈清璃。

但沈清璃却直接翻了脸:“算算日子,母亲也该到时间了,我合该去娘的身边陪着才是。”

表少爷一听,顿时红了眼睛,拉扯着老夫人的手:“奶奶奶奶,我不要教璃妹妹走。”

他的手还疼着呢,身子不爽利呢,妹妹咋能说走就走呢?!

正说着,外边便有人出现,说是从江南来的,要接沈清璃回江南。

老夫人一听便变了颜色,她也是知晓沈清璃一直有去信给江南,都被她的人给暗自截下来了,但江南竟然也来了人来接了。

“老夫人,老爷请到了位神医,极为擅长胎中弱症,才紧赶慢赶来接小姐回去的。”

老夫人本还想在挽留几日,但到底可惜了沈清璃的体弱,若是得了神医的医治,配自家宝贝孙子便是足够了。

表少爷还想拉扯,又被人哄着,骗着,见还是没什么成效,老夫人才叹气:“我这冤家啊,你们看可否将神医接入京中?”

“神医只在江南停留数日,老爷夫人让属下速速将小姐接回。”面前的人根本不给任何时间。

老夫人无奈,见表少爷痴缠,便想继续留着再说,却见表少爷忽然一声嚎,翻着白眼倒了。

沈清璃在边上深藏功与名。

暗搓搓来,还不会吗?

不让她走,她现在就开始点卯,一个个乱起来了,谁还管她在哪儿呢。

“哎呀我的心肝肉儿,你这是怎么了?!”见宝贝孙子如此,老夫人着急忙慌了,竟也是顾不得别的了。

她看着这样,便又一次想开口:“这孩子离不得璃儿不如你们……”

话说了一半,便也倒下了。

“……”

这一下子可热闹了,府上一下子倒了两个主子。

沈清璃拍拍手,又挨着春分:“春分,我难受。”

“小姐,这一次一道儿过来了神医的徒弟,正好同您看看。”

结果便是,沈清璃的身体拖不得,得马上去温润的江南调养着才是。

府中现在能做主的便是沈清璃的舅母,一听这话,便啥都不说,赶紧赶瘟神一般送走了沈清璃。

这一队是沈清璃的傀儡,她松了口气,这可是什么口实都没落下了,走咯,该回家了!

老夫人和表少爷并非是无知无觉的。

表少爷只感觉到了自己浑身浑脑疼,快要了他命得疼,但是清醒不得。

好像以前装的病,现在都成真了一般。

偏偏他脸上却也是什么表情都显露不出来,挨着他人都快疯掉了。

老夫人也差不多。

府医前前后后得进出,甚至去请了太医来,可没人能看出什么问题来,两个人明明只是同睡着了一般。

也请了大师道士过来看,有道行的仿佛也只看出来两个人在受着什么折磨。

“……”不便说,便不说。

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方才会如此。

一群人摆手,讳莫如深,什么话都不说。

同时,在江南,沈夫人和沈父同时醒了过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不能放过了他们,老爷!!”沈夫人和沈父开诚布公,两人直接便说明了,沈夫人对于娘家也没了什么情谊,只想要让娘家人得到报应。

沈父点头:“去接璃儿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夫人放心。至于他们……”

欺负了他女儿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

“当务之急,夫人还需养好身子才是。”

也是巧了,第二日便有大夫上门来,道是能调养好沈夫人的身子,果然,几服药下去沈夫人自觉身子骨都好了很多。

在回家路上的沈清璃深藏功与名,她要一家子人都康康健健的。

在沈清璃离开的时候,舅母终于提出来,委屈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儿,可以冲喜来试试。

已是走投无路了,这竟然也成了办法之一,病急乱投医之下,沈清璃那没用的舅父竟然便同意了,将那小姐抬入了门来。

舅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下子,便是沈清璃真的要嫁过来,也不过只是个妾,无妨。

果然,她的娘家侄女儿嫁进来后,老夫人和表少爷都醒了。

两个人听闻了这个消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蠢妇啊!

偏偏就是冲喜起了效果,他们至少现在身体好了。

表少爷又和老夫人闹腾起来,要娶沈清璃,老夫人被孙子闹腾得没法儿,不得不安慰:“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天魔星,祖母一定想法儿依了你。”

“今年便是好日子,奶奶,您疼我,便让璃妹妹早些嫁过来吧。”

老夫人心思微动,也是属意如此。

璃儿实在是得了她的欢心,但是现在只能定下,不能委屈了璃儿,正妻做不得,也至少得是个平妻……

然后,他们便被抄家了。

沈父到底是官场老手,又是皇帝重臣,手里有权势,轻易就找到了这一家子的罪证。

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放印子钱,各种罪证在一起,这一家子直接便被削了爵,家中的男人定了死罪,未成年的则是跟着女眷流放。

至于沈夫人,罪不及外嫁女,皇帝没有怎么追责。

“……”

这一家子完全天塌了,百年基业啊,就这么完全毁了啊!!

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便倒了下去。

而舅母和舅母娘家都是受了牵连,一个个都被清算,昔日的望族一下子便成了阶下囚。

沈清璃远远听着这一家子的下场,又听得春分唏嘘了一句:“幸好小姐回来得巧了,否则多少也得受到点儿牵连。”

这才到哪儿呢,沈清璃在心中想着。

“娘那边怎么样了……”她担心询问。

春分立即便回了:“有神医在,您尽管放心吧。”

估摸着沈夫人收到了消息,现在见那儿的神医傀儡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沈清璃松了一口气。

那边的人根本前来报丧的机会都没有,也算是尊荣了一辈子的老夫人草草下葬。

沈夫人那边听闻了,叹了口气:“我同母亲的缘分便到此了。”

她没有什么大肚量去原谅那一家子作孽的,如今不去插手,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表哥倒是生辰恰巧克扣,倒是捡了一条命,得以跟着大队伍一道儿流放。

可是他自小就是金尊玉贵,前几日还做着美梦,想要将沈清璃娶回家中,如今情况急转直下,人竟也是有点儿痴呆了起来。

“……不对的,怎么会这样的?”表哥只来得及说了浑浑噩噩抱怨了两句,身上便狠狠挨了一鞭子。

他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遭了这么一鞭子,反而是老实了起来,不敢再说话。

跟着一道儿流放的多的是娇贵的小姐夫人,从没吃过的苦吃了一路,路上也是折了不少。

一直到了流放地,方才有人告知,也并不是不可以恕罪,皇上乃是仁厚之君,只要偿还完了当年欠下的苦主的债,便可以回去。

这一摞摞的债单出来,偿命的,印子钱放利的,贪污的银子,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是比之前的家业还多了数倍。

他们现在哪儿来的本事去赚那么多银子?偏生面前还吊了那么一根胡萝卜……

在希望和绝望之中,这一群人一直在微茫的希望之中苦苦挣扎,却再也没有起来过。

为了生存,她们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最终便也只是浑浑噩噩度日。

纨绔表哥更是被认为是现在这个下场的罪魁祸首,家族中的谁都看不上,任意凌.辱。

他原本就娇痴,惯是爱在姐妹里面撒娇。以往他的姐妹们都捧着这个宝贝疙瘩,可现在却被昔日讨好他的姐妹如此欺辱,如何能受得了?

便是根本过不了多久,表哥便疯了。

那一群人见此,又觉得他已经没了什么用处,便在冬日里将他逐了出去。

到底人知晓要活着,表哥也是学会了偷,捡,和乞丐抢吃的。

在某一日,他终究还是被打断了手脚,缩在了角落里痴呆看着天空等死。

沈夫人在数月之后产下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弟弟。

这一辈子,她的嫁妆总算是可以到了沈清璃的手中。

沈夫人得了良人,也只希望沈清璃的日子过得松快:“这世道,女子不易。璃儿,娘只希望你快乐活着,外边的流言蜚语不必去管。”

沈清璃也确实如同她的娘亲期盼一般,幸福快乐得过完了一辈子,没有留下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