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认识龙涎草？”
张干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他一把抓住林卫国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以前跟村里老人学过一点。”林卫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张干事，看你这么着急，莫非是家里有人急用这味药？”
“是！是啊！”张干事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是我爹！我爹他……就差这一味药吊命了！小同志，你……你是在哪里见过的？能不能告诉我？我……我给你钱！不，我给你磕头都行！”
说着，他那四十多岁的膝盖，竟然真的就要软下去。
林卫国赶紧扶住他：“张干事，使不得，使不得！”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不瞒您说，这龙涎草，我今天进山的时候，还真就恰好采到了一株。”
“什么？！”
张干事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他呆呆地看着林卫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过旋即，他又回过神来。
恰好？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在这里偶遇，不过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想通了这一点，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感激。
“林……林小兄弟，”他连称呼都变了，语气里充满了敬意和恳求，“这药……你能不能……卖给我？你放心，价钱随你开！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给你凑齐！”
“钱？”林卫国笑了，摇了摇头。
张干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人家看不上钱……
“张干事，你误会了。”林卫国看着他，真诚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药既然遇上了，就是老爷子的造化，我怎么能要钱呢？”
他从背篓的夹层里，拿出那株用布包好的龙涎草。
布一打开，一股奇异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那龙涎草，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品相比普通的还好上三分，叶片翠绿欲滴，充满了生命力。
“这……这……”张干事看着那株神药，激动得浑身颤抖。
林卫国直接将草药塞进他手里：“快拿回去救人吧，别耽误了。”
张干事捧着那株龙涎草，感觉比千斤重的黄金还要沉。
他一个大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大恩不言谢！林小兄弟，今天你救了我爹，就是救了我全家！以后，你但凡有任何事，只要我张某人能办到，绝不推辞！”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卫国心里稳了，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张干事言重了，顺手的事。我也就是个乡下人，能有什么事麻烦您。”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哦，对了，今天来公社，本来是想问问盖房子的事。我们家那房子，您是知道的，又破又小，我妹身体不好，住着潮。我就想着，能不能申请一块宅基地，盖个青砖房……”
他话还没说完，张干事立刻一拍胸脯，把这事儿全包了。
“这叫什么事儿！这事包在我身上！”他激动地说道，“你放心，所有手续，我给你一路开绿灯！明天！不，你现在就跟我来，我连夜给你把审批条盖了章！”
“这……这不合规矩吧？”林卫国迟疑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张干事拉着他就往公社走，“救命之恩大过天！谁敢说半个不字，让他来找我！”
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办妥了。
半小时后，林卫国拿着那张盖着鲜红印章、无数人求爷爷告奶奶都拿不到的“宅基地审批条”，走出了公社大院。
张干事一直把他送到门口，还一个劲地道谢。
临走前，张干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拉住他，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这盖房，可得抓紧了。”
“哦？怎么说？”林卫国好奇道。
“唉，不瞒你说，县里那家‘红星砖厂’，最近经营不善，听说都快倒闭了。这几天正在清仓大甩卖，砖瓦的价格，比平时便宜了快一半！你要是能抓住机会，能省下一大笔钱！”
张干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事你可别外传，我也是听我一个亲戚说的。”
林卫国瞳孔微微一缩。
红星砖厂？
他当然记得！
上辈子，这家砖厂倒闭后，被一个外地来的投机商用白菜价盘了下来，结果不到两年，就赶上了改革的大潮，那人靠着这家砖厂，成了县里第一个万元户！
他不动声色地对张干事道了谢，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手里的审批条，又想了想即将倒闭的砖厂。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里慢慢成型。
或许……
我想要的，不只是一栋青砖大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