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木,二十六岁,资深码农,正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光的代码行做最后的挣扎。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无声地跳动着——凌晨三点四十七分。浓重的、仿佛能凝结成块的疲惫感死死裹挟着我的大脑,眼皮沉重得如同坠着铅块。那毫无征兆响起的机械音,像一盆裹挟着冰碴的冷水,劈头盖脸浇下,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思维。
**【旧世界规则已清除。此地无房贷,无车贷,无996。唯一核心法则:活下去。】**
无房贷车贷996?这突如其来的“恩赐”荒谬得令人发笑,却又带着一种残酷至极的冰冷。我猛地抬头,视线越过那行行死气沉沉的代码,眼前的景象让我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上头顶。
不再是熟悉的办公室格子间。没有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柜,没有隔壁工位同事熬夜时散发的泡面味,没有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海。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姑且称之为“屋子”的空间。
墙壁由粗糙的原木胡乱拼接而成,缝隙宽得能塞进手指,刺骨的寒风毫无阻碍地钻进来,发出呜呜的鬼啸。屋顶覆盖着干枯、稀疏的茅草,光线透过那些大大小小的窟窿,在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朽木、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混合的气息。这所谓的“家”,比工地上临时搭建的简陋工棚还要不堪十倍。它透风、漏光,脆弱得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它彻底掀翻、肢解。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心传来坚硬、粗糙的木柄触感。低头一看,一把沉甸甸、造型原始得如同石器时代遗物的斧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斧刃灰扑扑的,带着一种未经打磨的钝感。这就是系统所谓的“起始物资”?一把破斧头?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混杂着荒诞的黑色幽默,沿着脊椎缓慢爬升。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惊惶失措,带着明显哭腔的女声穿透了木屋墙壁的缝隙,从隔壁传来。那声音我很熟悉,是唐柔,一个同样挣扎在代码海洋里的年轻女程序员,就坐在我工位斜对面。她平时说话总是温温柔柔,带着点书卷气,此刻却只剩下崩溃的尖利。
“妈的!搞什么名堂?!”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粗犷的暴喝,如同平地炸雷,带着工人特有的那种直率和暴躁,那是建筑工王大锤。他体格魁梧得像座铁塔,脾气也像他的职业一样直接火爆。
“天啊!我们…我们被绑架了?外星人?”另一个年轻得多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是刚来实习不久的大学生陈小乐,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只剩下惊恐。
我们这些被命运强行“分配”到同一片区域的人,几乎同时撞开了各自那扇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木门,冲到了这片陌生土地的中心。寒风毫不客气地灌进单薄的衣领,冻得人直哆嗦。
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脸上的震惊、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都清晰可见。
唐柔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刃口闪着冷光的锋利小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看着我,眼神里是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无助和依赖。“苏…苏木哥?这到底……”
王大锤站在她旁边,像一尊肌肉虬结的门神。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心完全无法抵御这里的寒气,古铜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紧握着一把巨大的消防斧,沉重的斧头被他单手提着,手臂肌肉块块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拧着浓眉,环顾四周,眼神凶悍得像要撕碎眼前的虚空。“操!这鬼地方!管他娘的是谁搞的鬼,敢动老子,先问问老子手里的斧头答不答应!”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在空旷的野地里回荡,试图用愤怒驱散内心的不安。
陈小乐则显得单薄许多,瘦高的个子缩着肩膀,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歪斜了,镜片后的眼睛里盛满了茫然和恐惧,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他手里拿着一把……弹弓?木制的Y形叉,配上简陋的皮筋,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他看看王大锤那柄狰狞的消防斧,又看看自己手里这把弹弓,脸涨得通红,窘迫得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我…我就拿到这个……”声音细若蚊蚋。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行压下心脏在胸腔里的疯狂擂动。目光扫过他们手里的“武器”——小刀、消防斧、弹弓,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柄原始粗糙的伐木斧。一种近乎荒诞的念头闪过:这算什么?新手村随机装备包?程序员拿斧头,医生拿小刀,工人拿消防斧,学生拿弹弓?这该死的“系统”分配,充满了恶意的戏谑。
“都冷静点!”我提高了音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尽管喉咙干涩发紧,“那声音说了,活下去是唯一规则。愤怒没用,害怕更没用。”我扬了扬手里的斧头,指向不远处那片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沙沙声响的稀疏树林,“看到了吗?木材!系统给这破屋子,明显是要我们收集资源去升级它!木头,肯定是最基础的!这斧头,就是干这个的!”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人,落在王大锤身上。“大锤,你力气最大,跟我一起去砍树,尽快收集木材。这破屋子四处漏风,不加固,今晚我们全得冻死!”我又看向唐柔和陈小乐,“唐柔,小乐,你们负责警戒周围!这鬼地方,绝不会只有风和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王大锤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眼神里的凶悍并未消退,但显然认同了我的判断。他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斧刃在黯淡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寒芒:“成!砍树是吧?这活儿老子熟!干就完了!”他迈开大步就朝最近的一棵树走去,沉重的脚步踏在枯叶上,发出嚓嚓的碎裂声。
唐柔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了小刀,紧张地环视着周围影影绰绰的灌木丛和嶙峋怪石,眼神锐利起来,努力扮演好哨兵的角色。陈小乐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恐惧,拉开弹弓的皮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紧张地瞄准着视野中任何可能移动的黑影,尽管那弹弓的威力实在令人担忧。
我走到一棵碗口粗、树皮干裂的枯树前。这棵树形态扭曲,枝杈稀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冰冷的斧柄握在手里,带着一种陌生的沉重感。我从未砍过树,但此刻,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杂念。回忆着影视剧里伐木工的动作,我沉腰,吸气,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手臂,然后狠狠挥下!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斧刃深深嵌入了干枯的树干,震得我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传来一阵酸麻。效果却微乎其微,只砍出一道浅浅的凹痕,几块碎木屑飞溅出来。
“哈!苏老弟,你这姿势,花架子!”王大锤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粗豪的笑意,“看我的!”
他走到旁边一棵更粗壮的树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沉腰坐马,粗壮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隆起,如同盘绕的钢索。那柄沉重的消防斧被他高高抡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半圆,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劈下!
“咔嚓!”
一声清脆得多的爆响!斧刃深深没入树干,几乎砍进去小半!木屑如同爆炸般飞溅开来。王大锤嘿然一声,手臂肌肉再次贲张,用力一撬,一大块厚实的木头应声而落!他弯腰捡起那块木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有些尴尬地抽回斧头,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臂。该死的,这体力活和敲代码完全是两个次元。我咬着牙,摒弃了那些花哨的念头,学着王大锤的样子,只追求最直接、最有效的劈砍。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挥斧都用尽全力,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单薄的T恤,冷风一吹,激得人直打哆嗦。手臂的酸麻感越来越重,虎口也开始火辣辣地疼。但我没有停下,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挥砍的动作。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木柴终于被我艰难地劈落下来。
就在我砍下第五块木柴,弯腰去捡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腥风猛地从侧后方袭来!那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混合着腐烂的血肉和浓重的土腥气!
“小心!!”唐柔的尖叫声撕裂了空气,带着极致的惊恐。
“苏木哥!右边!”陈小乐的喊声也同时响起,尖锐得变了调。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猛地向侧面扑倒!
“呜嗷——!”
一声充满暴虐和饥饿的低沉咆哮几乎贴着我的头皮掠过!腥臭的涎液有几滴溅到了我的脖子上,冰冷黏腻。我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一圈,迅速爬起转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袭击者终于显形。那是一条……勉强还能称之为“狗”的生物。体型比普通的狼狗要大上一圈,但全身的皮毛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暗红发黑、布满脓疮和腐烂伤口的肌肉。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显然已经瞎了,另一只眼睛却闪烁着疯狂、嗜血的幽绿光芒。它的下颚似乎受过重伤,歪斜着,不断滴落着粘稠腥臭的涎液,尖锐交错的獠牙暴露在外,闪着不祥的寒光。最诡异的是它身上缠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仿佛烧焦藤蔓般的黑色气息。这绝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这是被这个世界彻底腐化扭曲的怪物!
腐化野狗!
它一击扑空,四爪在布满碎石枯叶的地面抓挠出深深的痕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仅剩的那只幽绿独眼死死锁定着我,喉咙里滚动着低沉而持续的威胁性咆哮,涎液不断滴落,身体微微伏低,肌肉绷紧,显然准备发动第二次致命的扑击!
“操你大爷的畜生!敢动老子的人?!”王大锤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就在野狗蓄势待发的瞬间,他那魁梧的身影已经如同狂暴的犀牛般冲了过来!沉重的消防斧带着他全身冲刺的恐怖力量和愤怒,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朝着野狗的腰腹狠狠斩去!
野狗的反应快得惊人!它猛地一蹬后腿,身体诡异地一扭,竟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要害!消防斧锋利的刃口擦着它的后腿掠过,带起一溜暗红发黑、粘稠腥臭的血珠!
“嗷——!”野狗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嚎,但独眼中的凶光更盛!它受伤的后腿似乎并未影响它的速度,反而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它猛地调转目标,放弃了对我的追击,独眼死死盯住了刚刚落地的王大锤!身体再次伏低,肌肉如同蓄满力的弹簧,显然要将所有的怒火倾泻到这个敢于伤它的大块头身上!
“大锤!低头!”我嘶吼着,肾上腺素狂飙,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就在野狗后腿肌肉绷紧、即将扑出的刹那,我双手紧握伐木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它那条受伤后腿的关节处,狠狠地横劈过去!
时机!角度!必须精准!
“噗嗤!”
斧刃入肉的闷响传来!虽然没有王大锤那开碑裂石的力量,但我选择的时机和位置实在太刁钻!斧刃深深砍进了它那条本就受伤的后腿关节!
“呜——嗷!!”野狗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整个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重心失衡猛地向一侧栽倒!扑向王大锤的动作瞬间被打断!
“好机会!”陈小乐的声音带着破音的紧张和一丝兴奋。就在野狗栽倒的瞬间,一颗指头大小的、打磨得还算圆润的石子,从侧后方带着急促的破空声激射而来!
“啪!”
石子精准地打在了野狗那只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独眼上!
“嗷呜——!”这一下虽然杀伤力有限,但眼睛被击中的剧痛和视野瞬间的模糊,让野狗彻底陷入了狂暴和混乱!它疯狂地甩着头,试图摆脱眼前的黑暗和剧痛,仅剩的理智完全被兽性的痛苦和愤怒淹没!
“干得好!”王大锤怒吼一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如同猛虎般再次扑上,沉重的消防斧高高举起,这一次,没有闪避,没有犹豫!凝聚了他全身力量和狂怒的斧头,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朝着野狗因为剧痛而完全暴露出来的颈项,狠狠斩落!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仿佛朽木被硬生生折断的脆响!
暗红发黑、粘稠腥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那颗狰狞丑陋、布满腐肉的头颅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与身体彻底分离,骨碌碌滚出去老远,那只幽绿的独眼还残留着疯狂的凶光,直勾勾地“瞪”着我们。无头的狗尸在地上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污血迅速浸透了身下的枯叶和泥土,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臭味。
死寂。
只有我们四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
“死…死了?”陈小乐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置信,他握着弹弓的手还在剧烈颤抖。
唐柔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她看着那滩迅速扩大的污血和狰狞的狗头,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站稳了。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我和王大锤:“苏木哥,大锤哥,你们…你们没事吧?”
王大锤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腥臭污血,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呸!妈的,这畜生的血真够臭的!”他低头检查了一下消防斧的刃口,又活动了一下手臂,“没事!皮糙肉厚,再来几条也不够老子砍的!”话虽如此,他眼神里的凝重和警惕并未散去。
我松开紧握斧柄、指节已经发白的手,感觉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刚才那搏命一击几乎抽干了力气。虎口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果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渗出血丝。我摇摇头:“没事,小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具渐渐停止抽搐的狗尸。
就在我们的注视下,那摊污秽腥臭的血泊中,一点柔和的白光缓缓浮现、凝聚。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纯净感,与周围的血腥和腐臭形成了诡异的对比。白光越来越亮,轮廓也愈发清晰——那是一个大约一尺见方的、表面有着粗糙木质纹理的箱子,正静静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
【获得:木质宝箱(普通)x1】
一行半透明的系统提示文字,无声地浮现在我的视野正前方。
“宝箱!”陈小乐第一个叫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奇和兴奋,刚才的恐惧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利品”冲淡了不少,“打怪真的掉宝箱!跟游戏里一样!”
“木头做的?看着不咋结实。”王大锤凑近两步,皱着眉打量着那悬浮的木箱,眼神里是工人对材料本能的审视,“里面能是啥?吃的?喝的?还是……更厉害的武器?”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唐柔也靠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苍白,但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好奇。“系统提示说是普通宝箱……应该是最基础的吧?但总比没有强。苏木哥,你来开?”
我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激动和一丝忐忑。这宝箱,是我们在这个陌生世界获得的第一份“战利品”,意义重大。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木质箱盖。箱子没有锁扣,指尖传来温润的木质感。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上一掀!
“咔哒。”
一声轻响,箱盖应声而开。柔和的白光从箱内涌出,照亮了我们四张紧张而期待的脸。
箱底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一小堆码放整齐、看起来质地均匀的木材(大约20单位),一小堆灰扑扑的石头(大约10单位),两个用某种厚实叶子包裹起来、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硬面包,还有……一张泛着淡黄色、材质似皮非皮的图纸!
唐柔的目光瞬间被那张图纸吸引。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箱底拿了出来。图纸在她纤细的手指间展开,上面用简洁而清晰的线条勾勒着某种布带的缠绕方式和结构图样,旁边还有几行细小的、我们无法辨识但系统却能自动翻译的文字说明。
【物品:简易绷带制作图】
【类型:图纸(消耗品)】
【效果:学习后,掌握利用基础纤维(如麻、草)制作简易绷带的技术。绷带可用于包扎伤口,轻微止血,降低感染风险。】
【学习要求:无】
“绷带!是绷带图纸!”唐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们,那双因为恐惧和疲惫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此刻迸发出强烈的、充满希望的光彩,“能救命的东西!只要有材料,我就能做出来!”她用力攥紧了那张薄薄的图纸,仿佛攥住了黑暗中一缕至关重要的微光。作为医学生,这张图纸在她眼中的价值,远超过那些木材和石头。
“好东西!唐柔妹子,这个你收好!”王大锤用力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食物和水固然重要,但在这种随时可能受伤的环境下,能处理伤口的东西,价值无法估量。
“面包!有吃的了!”陈小乐则兴奋地拿起那两个硬邦邦的面包,虽然看起来干涩难咽,但此刻无异于珍馐美味。
我拿起那堆木材和石头,沉甸甸的触感传来。资源!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生存资源!我心中一动,尝试着在脑海中默念:“交易频道。”
眼前瞬间展开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虚拟光屏!无数条信息如同瀑布般疯狂刷屏滚动!
【区域频道(编号:D-097)】
【匿名1023:水!谁有水!我用5单位木材换1单位水!快!嗓子冒烟了!】
【匿名778:石头换食物!1单位石头换半块面包!有没有人换?】
【匿名445:救命!外面有东西在撞我的门!木头门快撑不住了!谁有武器图纸或者多余武器?我用全部10单位木材换!】
【匿名099:高价收购玻璃!或者铁!任何金属!私聊!价格包你满意!】
【匿名667:组队!坐标(X37,Y89)附近,有水源!来靠谱的,胆小的滚!】
【匿名……】
信息刷新的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条都透着焦灼、绝望、贪婪和一丝丝渺茫的希望。物价体系混乱得令人咋舌,有人用珍贵无比的水去换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或许那人快渴死了?),有人为了一口食物愿意付出辛苦收集的大量木材。玻璃和金属(铁?钢?)这类高级资源,更是被标上了“高价收购”的字样,显得遥不可及。
“我的天……这比黑市还黑……”王大锤看得直咧嘴,显然被那些离谱的交易比例惊到了。
“水…水这么贵?”陈小乐看着那些求水的信息,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手里的面包都不香了。
“玻璃…铁…钢……”唐柔低声念着那些被高价收购的资源名称,眉头微蹙,“系统说升级木屋,后面需要这些……看来很难弄到。”
我关闭了交易频道,嘈杂的信息流消失,眼前依旧是这片荒凉死寂的土地,寒风依旧凛冽。但宝箱带来的短暂喜悦和交易频道的冲击,让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资源!升级!力量!没有这些,一切都是空谈。
“别看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先顾好眼前。木材石头有了,面包也有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我们的‘家’不再四面漏风!”
我们带着宝箱的收获和野狗的尸体(它的肉看起来实在无法下口,但皮毛和骨头或许以后有用?我们强忍着恶心用斧头剥下了相对完整的皮毛,骨头也尽量收集),回到了那间摇摇欲坠的破木屋。将野狗的材料暂时丢在角落,我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集中精神,尝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系统界面。
果然,一个简洁的半透明操作面板浮现在眼前。面板最上方是几个图标:【背包】、【建造】、【科技】、【交易】、【区域频道】、【个人信息】。我的意念集中在【建造】选项上。
面板瞬间变化,一个简陋的三维立体模型出现在视野中,正是我们身处的这间破木屋的微缩投影。模型旁边列出了详细的升级需求和资源清单。
【木屋(等级0)】
【升级至:石质小屋(等级1)】
【需求:木材:50/50(已满足),石头:30/30(已满足)】
【是否升级?是/否】
木材和石头的图标后面,清晰地显示着我们刚刚获得的资源数量刚好达标!我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地用意念选择了【是】!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地震颤!整间破木屋瞬间被一层柔和而稳定的白光彻底笼罩!
“怎么回事?!”王大锤惊呼,下意识地握紧了消防斧。
“屋子…屋子在动!”陈小乐的声音带着惊恐。
“别慌!是升级!”我大声喊道,强压住内心的震撼,死死盯着眼前的变化。
在白光的笼罩下,眼前的一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重塑。那些粗糙拼接、缝隙能塞进手指的原木墙壁,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块般开始软化、变形!灰扑扑的石头凭空出现,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飞向墙壁的位置!它们精准地排列、堆叠、咬合,取代了脆弱的木材!眨眼之间,四面墙壁已经变成了由厚重、坚实、表面带着天然纹理的灰白色石块砌成!原本覆盖着稀疏茅草、四处漏光的屋顶,也被一层厚实、整齐铺就的木板所取代,严丝合缝!
最令人惊喜的变化在墙壁上方。原本那些透风透光、毫无遮挡的缝隙,被一种平整、略带朦胧感的透明材质所取代——玻璃!虽然只有窄窄的一小条,镶嵌在石墙的上沿,但这意味着我们第一次拥有了真正的“窗户”!寒风和湿气被彻底隔绝在外!
整个升级过程如同神迹,却又在几息之间完成。笼罩的白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露出了焕然一新的“家”。
震颤停止。
屋内一片死寂。我们四人站在原地,如同四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像,连呼吸都忘记了。刺骨的寒风消失了。令人烦躁的、无孔不入的呜呜风声消失了。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阴冷湿气,也被牢牢地挡在了厚实的石墙之外。
一种久违的、坚实的安全感,伴随着石屋特有的、微凉的土腥气息,缓缓包裹了我们。虽然简陋,虽然依旧空荡,但这四面石墙,这挡风的屋顶,这小小的玻璃窗……它不再是一个象征性的、随时会倒塌的符号,而是一个真正能遮风避雨、提供庇护的堡垒!
“石…石头房子……”王大锤伸出粗糙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抚摸着冰冷而坚硬的石墙表面。那粗糙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如此令人安心。他脸上那种惯常的暴躁和凶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巨大的满足和难以置信。“他娘的……真成了?真成了!”他猛地一拳砸在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咚”声,石墙纹丝不动!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畅快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在脸上绽开,“结实!真他娘的结实!比俺们工地上糊弄人的豆腐渣强一万倍!哈哈!”
唐柔没有像王大锤那样激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石墙上沿那条窄窄的玻璃窗。窗外,不再是模糊扭曲的光影,而是清晰可见的、被玻璃框起来的一小片夜空。几颗稀疏的星辰在深邃的墨蓝天鹅绒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有水光在眼底积聚、打转。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温热液体逼了回去,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喃喃低语:“有窗了……能看见外面了……” 那微弱的光,仿佛也照进了她心底最深沉的恐惧角落。
陈小乐更是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在小小的石屋里转着圈,手指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石头墙!石头墙!我们有自己的石头房子了!”他跑到那扇唯一的、镶嵌着玻璃的小窗前,踮起脚尖,努力向外张望,尽管外面只有一片黑暗和模糊的树影。“苏木哥!太牛了!这系统太厉害了!”他回头看着我,眼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崇拜和喜悦。
我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感受着那坚实无比的支撑感,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浊气。虎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手臂的酸麻感也并未完全消退,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伴随着石屋带来的安全感,如同温暖的泉水般冲刷着疲惫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升级!这就是升级的力量!从摇摇欲坠的破木棚,到能抵御风寒的石屋,仅仅是因为我们收集到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木头和石头。这个世界的规则,冷酷而直接,付出努力,收集资源,就能变强,就能获得生存的资本!
我走到那扇小窗前。玻璃冰凉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慰。透过这方小小的、干净的窗口,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这片异世界的夜晚。
天空,并非地球熟悉的深蓝或墨黑。
一轮巨大的、色泽妖异如凝固鲜血的月亮,正悬在漆黑的天幕中央。它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辉光,将整个荒原都笼罩在一层粘稠、令人窒息的猩红薄纱之下。远处的山峦只剩下狰狞起伏的黑色剪影,扭曲的枯树林在血色的月光中投下张牙舞爪的怪影,如同潜伏的巨兽。
“呼…呜……”
一阵悠长、凄厉、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狼嚎,毫无征兆地从极远处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古老、饥饿、冰冷彻骨的暴虐气息,清晰地传入我们每个人的耳中。它并非一条狼的嚎叫,而是此起彼伏,相互应和,仿佛有无数双嗜血的眼睛,正在那血月笼罩的荒原深处睁开,锁定了这片区域,锁定了这荒野中刚刚点亮的一点点脆弱的文明之光。
刚刚因为石屋升级而升腾起的暖意和喜悦,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冻结。
血月当空。狼嚎刺骨。
石墙带来的安全感,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下,显得如此单薄,如同狂风中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