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其他妃嫔美人也陆续前来……
有想在民间广寻绣娘的,有想支银子买孤本的,有看中了几个铺子想卖自制脂粉的,还有听说北方有隐世神医想出宫去拜访的!!
崔凌霜头都快炸了。
其他事情还好说,不过是银子和人手罢了。
出宫,秦美人怎么敢想的??
宫女太监出宫都得严格喝茶,更遑论宫妃了。万一与人有染,混淆皇室血脉,谁能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秦美人也是个妙人儿,以前在宫里不显山不漏水,默默无闻。
此次嫔妃们全都热闹起来,才发现这个出身低微闷声不吭的秦美人竟然也有一技之长——她擅医,且最擅长妇人之症,连给爱犬接生都在自己殿里悄悄做过!
越老实越狠呐。
其他人提都没提过想出宫,她是第一个提出来的。
“秦美人,有些想法不能太过分。”崔凌霜婉拒。
秦美人怯怯道:“可最精湛的医术得拜师才能学到,纸上得来终觉浅,若无师父指点,很难精通的。”
“太医院诸多御医,皆可任由你拜师。”
“太医们虽各有所长,但我只想学医治妇人之症。他们都不如北方的那位神医,既然要学,就要选最好的师父。”
崔凌霜:……
难怪以前闷声不吭,是怕惹恼了陛下和高位嫔妃吧?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凡涉及医术,连她的话也一驳再驳。
“皇后娘娘,您是做不了这个主吗?”秦美人有些失落。
“那往后,若还有其他嫔妃因事想出宫呢?”
“不是所有绣娘都愿意来宫里教娘娘们,宫外的生意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高墙内决断,久居深宫的人就算再怎么研究琴谱也难弹出高山流水的雅韵。”
“真到了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又该如何呢?您哄得所有姐妹都以为自己能做些有用的事,到最终,还是困死在宫墙内,又有何意义呢?”
秦美人自认胆小怯懦,许多事自有比她更高位的嫔妃操心,无需她多嘴多舌。
但这次她是真想问个清楚明白,若自由注定是镜花水月,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她们任何希望。
因为希望破灭是很痛的,能让人彻底绝望。
崔凌霜沉默着不敢给任何承诺。
毕竟陛下只说让她给嫔妃们找点事做,在皇后的权力范围内尽可大胆去做。可她也不能太过大胆,肆意允许嫔妃出宫啊。
“秦美人刚才所之事,朕替皇后允了。”
“臣妾参见陛下。”
“太子殿下金安。”
若换做以前,见到陛下谁不是含羞带怯,欲语还羞,想各种法子勾得陛下注意?
但也不知怎地,在场的诸位妃嫔眼下竟觉得没有那兴致,恭恭敬敬行礼,各自心里都想着自己手头的活计。
秦美人大着胆子道:“陛下刚才说臣妾所求之事,您替皇后允了?”
陛下到底有没有听到,她所求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出宫,前往北方拜访神医?朕答应了。”
唐安之牵着唐珏,在崔凌霜身旁坐下,“都不必拘谨,落座吧,刚才在干什么现在继续。”
“陛下……”崔凌霜心有顾虑。
嫔妃在后宫中小打小闹,朝中不会在意。可若嫔妃出宫,必定引起朝中大臣非议,万一出了岔子……
“皇后不必忧心,有任何事,朕替你担着。皇后既替朕管家,朕当然不能让你束手束脚,有后顾之忧。”
崔凌霜没想到,唐安之能为她着想到这地步。
她心中一阵感动,泪意涌上来,忙别过头才按捺下去。
唐安之对其他嫔妃道:“朕对你们也一样,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做,如花似玉的年纪,困在宫闱里争宠,可惜了些。”
秦美人和其他妃嫔们也没想到,竟然能从陛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陛下春秋正盛,英姿勃发,往日里喜怒不定,心里又只有楚晴柔那个贱人,她们谁也不敢真的将满腔真心交付出去。
但此时的陛下威严中多了几分温柔,勾得人心如一池被吹皱的春水。
毕竟爹娘苦口婆心教她们的,都是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讨好陛下,为家族分忧解难,替父兄官场铺路。
陛下却说她们如花似玉,困在宫闱太可惜……
“索性今日人齐,一家团聚。周德全,让人安排晚膳。”
除了年节和外邦进贡外,宫妃鲜有齐聚一堂用膳的时候。
毕竟关系不佳,交情不深。
更遑论陛下同席,更是少之又少。
在场的嫔妃们都很紧张,哪怕跟原身有过鱼水之欢的,也不敢多夹菜。原身爱楚晴柔,连摸她手都怕唐突佳人,对不爱的嫔妃,提起裤子就能翻脸无情。
唐安之不在意,坐在花丛里,每人都赏了一筷子菜。
闲话家常一般,问问这个之后有什么想法,夸夸那个事情办得不错,轻而易举就将气氛变得轻松。
活了上百世的人精,只要愿意向下兼容,能让所有人把他引为知己,沉迷于他的人格魅力。
等用完膳,几乎所有嫔妃都举着酒杯,排队来给唐安之敬酒。
“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待臣妾学会更多古谱,定尽数弹给陛下听。”
“臣妾学了更好看的舞,也要跳给陛下看。”
“臣妾改明儿就用新针法给陛下做两身贴身衣裳,保管穿着舒服!”
“陛下,您赏臣妾一块绝世美玉吧,半月内臣妾给您雕个精美绝伦的观音像出来。”
好好好,不知不觉又争上了。
但不是争宠,更像是臣下在向上官争先显露手艺。
谁让唐安之承诺了,学有所成,能力卓著者,可替其母求一品诰命的册封呢。
“是否学有所成,都交给皇后品鉴吧,你们敬酒找她就是。”
崔凌霜:“……”
陛下是懂祸水东引的。
这些嫔妃们都是人精,眼见着陛下爱重皇后,赶紧一窝蜂的往崔凌霜跟前凑。
唐珏被脂粉堆挤出来,晚膳用完,都没能多跟他母后多说上几句话。
于是在回御书房的路上,孩子气地鼓着腮帮,怨怨地看向唐安之。
“父皇,我怎么觉得,往后母后只会越来越忙?”
唐安之面不改色:“这是必然的。”
“那母后陪我到时间愈发少了。”
“没事,父皇陪你的时间也会愈发少的。”
唐珏:……
这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