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几位小主送来的贺礼奴婢仔细检查过了,并无异样。"清晖阁内,剪秋一边整理着今日收到的贺礼,一边低声道。
"她们哪里敢在贺礼上动手脚,而且如今都还这般年轻,没经过彻骨的嫉恨,哪能有对她人下手的心思?" 宜修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卷《金刚经》,唇角微勾。
剪秋听着这话,却暗自思忖道,福晋如今也不过将将出嫁,说得好像自己多大一样?
"吕盈风性子急躁,不足为虑。"宜修淡淡道,"至于花氏,没什么主见,墙头草一般。"
"真正要防的,是那些不声不响的人。" 宜修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眸光渐深。
"主子放心,奴婢会让人盯紧的。" 剪秋会意,低声道。
宜修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经卷上的字迹,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姐姐啊,姐姐,再过不久,你也该来了吧。
沁芳院中。
"齐月宾那个木头人,竟然也学会巴结福晋了?"李格格嗤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还抄什么《金刚经》,装模作样!"
"齐格格得了福晋赏的翡翠镯子,听说成色极好。"翠果小声道。
"她也配戴那样的好东西?" 李格格眼神一冷,猛地将茶盏掷在桌上。
“四贝勒到!”
外头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李格格慌忙起身整理衣襟。还未等她迎出去,胤禛已经大步踏入内室,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
"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李格格脸上堆起甜笑,伸手就要去接胤禛的披风。
"又在闹什么?" 胤禛却侧身避开,看向桌上那盏泼洒出来的茶水上。“你从前活泼妍丽,只是现下到底是有身子的人了?也要学着稳重些,不然日后如何为人母?”
“妾身好久不曾见到王爷了。”李静言到底是有些委屈,毕竟宜修未进府前,她是这院里最得宠的人,这股巨大的落差感,叫她成日口出怨怼之语。
“就是要好好扳一扳你的性子。”胤禛眉头微蹙,李氏虽无宜修的饱读诗书,容貌却自成一股风流,"你如今怀着身孕,更该修身养性。宜福晋前日还同爷说,要给你添两个老成的嬷嬷照看。"
“妾身多谢侧福晋体恤。”李静言嘴上道谢,心下却暗道侧福晋倒是会在贝勒爷面前装好人,绞着帕子低声道:"只是妾身用惯了翠果她们,突然添人怕是不习惯。"
“随你吧。”胤禛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神在她她微隆的小腹上停留片刻,"你如今最要紧的,是给爷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爷放心,妾身现下并无别的念头,只想为爷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阿哥。”
“阿哥如何,格格又如何?”胤禛放下茶盏,无奈地看着李氏,“在本王眼里,只要是血脉,便一视同仁。”
“你的性子确实要好好改一改了,齐格格负责照料你的胎,她擅佛道,叫她给你讲讲经。”胤禛语气平淡,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实在不是他想对怀有身孕的妾室甩脸色,实在是朝堂之事已然够他心烦,回到自己家的后院,还要费心去教导李氏这个蠢妇,也不知自己当初是怎么宠了那么久的,怎么现在性子偏成这样?
李静言攥紧手中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勉强挤出笑容:“妾身谨遵王爷吩咐。”
待胤禛的身影消失在沁芳院外,李静言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青瓷碎裂的声音惊得翠果等人慌忙跪下。
"格格息怒!您如今怀着身子,可动不得气啊!"翠果战战兢兢地劝道。
"王爷竟这般待我!从前我不过说错一句话,他便要冷落我半月。如今我怀着身孕,他还要让那个木头人来管教我不成?"李静言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含泪。
"格格,王爷到底还是记挂您的。今日这不是特意来看您了吗?"翠果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
"来看我?"李静言冷笑一声,"分明是来替宜福晋做说客!什么添嬷嬷,什么讲经,不过是要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罢了!"
“罢了罢了,好歹我的月份比福晋大,只要我能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本格格就是长子之母。”
“格格,您早该这般想了,其实就算是位郡主,那也是爷的长女。”
“去去去,本格格要生也生阿哥,你个乌鸦嘴,快呸呸呸!”
李静言说着便抓起手边的绣花软枕朝翠果掷去,翠果连忙侧身躲过,却还是被擦到了鬓角,顿时发髻散乱了几分。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呸!"翠果慌忙对着地面连啐三口,又讨好地凑上前来,"格格天生就是生阿哥的福相,您瞧这肚子尖尖的,老嬷嬷们都说准是个健壮的小阿哥呢!"
李静言闻言神色稍霁,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抚上隆起的小腹。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李静言转头望去,只见两只画眉正在枝头交颈缠绵,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当年王爷教我认画眉鸟,说它们最是忠贞。"
“格格,孕中最忌多思,您可千万要舒心些。”翠果见她神色黯然,连忙递上一盏温热的红枣茶,轻声道:"王爷待您终究是不同的。您瞧,这红枣茶还是前些日子王爷特意吩咐膳房每日给您备着的呢。"
李静言接过茶盏,神色稍缓,低头抿了一口,甜香入喉,烦闷的情绪倒是稍缓了一些。
"格格,齐格格来了。"外头小丫鬟怯生生地禀报。
"她倒是来得快,王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上门了。" 李静言眉头一皱,冷笑道。
"格格,是王爷命齐格格给您讲经。" 翠果小声道。
"哼,我倒要看看她能讲出什么花样来!"李静言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扬声道,"请她进来!"
帘子一掀,齐月宾缓步而入。
她身着素色旗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整个人如清水芙蓉,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