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柔则自知有错,不敢奢求原谅,只求王爷允许柔则回府思过,以示悔改之心。” 柔则跪在书房外,泪痕未干,声音哽咽。
苏培盛原本一早就要去宣读旨意,没想到倒是柔则先来一步。
书房内,胤禛冷着脸,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他本对柔则无甚好感,但见她如此姿态,反倒生出一丝疑虑。
摆摆手,示意苏培盛让她进来。
“你既知错,还自请回府,那便是再好不过。”胤禛看着精心装扮过的柔则,喉结倒是动了动,此女虽不及宜修,在这府内也是第二的存在了。
“柔则愚钝,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如今才醒悟过来,实在羞愧难当。” 柔则低垂着头,声音轻软。“但民女对王爷您的心意,却是日月可鉴。”
"那日水榭相遇,民女确实存了私心,想多瞧王爷一眼,可那熏香之事,民女实在不知情,如今想来,怕是有人故意设局,既害了民女,也损了王爷的清誉。" 柔则微微咬唇,似羞似怯。
胤禛眸光微动,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并未立即回应,柔则的意思是别人陷害她在水榭中布满迷情香,如此一来,她倒变成和自己一般的受害者了,还对自己有着不同的情意。
柔则见状,轻轻伏下身去,额头抵地,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姿态柔弱至极:"民女不敢求王爷宽恕,只盼王爷明察,莫要因民女之过,伤了与乌拉那拉家的情分。"
这话说得巧妙,既示了弱,又暗暗提醒胤禛,她终究是乌拉那拉家的嫡长女,若处置不当,于双方都无益处。
苏培盛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暗道:这位大小姐,倒是个会说话的。
胤禛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起来吧。"
柔则心中一喜,却不敢表露,仍旧低眉顺眼地站起身,袖中的手指微微攥紧。
"你既知错,本王也不愿过多追究。"胤禛语气淡淡,"但王府规矩森严,你既已做出这样的事情,便要承担后果。"
"民女明白。"柔则轻声应道,眸中适时泛起泪光,"民女今日便回府闭门思过,绝不再给王爷添乱。"
“苏培盛,宣读本王旨意吧。”胤禛不管柔则到底是受害人还是主动设计,这样的女子也只配伺候他,而不能染指高位。
胤禛话音方落,苏培盛便躬身向前,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卷轴,清了清嗓子道:
"雍郡王令:乌拉那拉氏宜修,享嫡福晋份例,乌拉那拉氏柔则即日册为雍郡王府侍妾,居棠梨院,钦此。"
柔则闻言身子一晃,她如此品貌,竟只是个侍妾。
"民女领旨谢恩。"柔则重重叩首,发间珠钗碰撞出清脆声响。
“不论如何,事情因你而出,你既有未婚夫,就自己去解决此事。”胤禛的话如一盆冰水浇在柔则头上。
"民女遵命。"柔则身子微微发抖,不知道回府后,父亲和母亲会如何责骂于她。
"苏培盛,派人送柔则姑娘回府。本王见到退婚书之日,便是你入府为妾之日。"胤禛冷冷打断,柔则脸色煞白,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去查查那日水榭当值的下人。"待柔则退出书房,胤禛忽道,苏培盛心头一凛,连忙应是。
回到乌拉那拉府,柔则直奔父亲书房。推门而入时,却见父亲费扬古正与母亲端坐堂上,面色阴沉如水。
"孽障!"费扬古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可知今日早朝,多少同僚在背后议论我乌拉那拉家教养无方?"
"阿玛明鉴,女儿实在是被人陷害。"柔则扑通跪下,泪珠簌簌而落。
"住口!"费扬古厉声打断,"你真以为旁人都是傻的不成?"
"阿玛既已知晓,就该明白女儿别无选择。"柔则身子一颤,忽而抬头,从怀中取出那道明黄旨意,"雍郡王旨意在此,女儿已是王府的人。"
费扬古盯着卷轴,脸色变幻不定。
"老爷,您既决心押宝在雍郡王身上,何不令柔则为嫡福晋,宜修那丫头毕竟是庶出。"一旁的夫人突然出声。
“你母女二人当初瞧不上雍郡王,便推了宜修嫁出去,现下雍郡王扶摇直上,倒是巴巴得贴上去,勾引自己的妹夫,你是我费扬古的嫡女,这种事也能做得出来?”费扬古厉声喝道,"况且宜修不日将分娩,在王府早已享嫡福晋份例。"
“你就别做他想了。”
"阿玛教训的是,女儿知错了。"柔则缓缓起身,忽然一个踉跄,竟直直朝案角撞去。费扬古大惊,连忙伸手去拦,却只抓住一片衣袖。
"砰"的一声闷响,柔则额角已渗出鲜血。
"女儿无颜活在世上,"柔则软软倒地,气若游丝。
"快传太医!"柔则母亲觉罗氏尖叫着扑上前。“若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罢了,罢了!"费扬古看着嫡女惨白的脸色,终于长叹一声。
三日后,费扬古携重礼拜访薛府,雍郡王府,只知他拜访雍郡王府时,身后跟着八抬嫁妆。
宜修享嫡福晋待遇和柔则为格格的两道旨意响彻雍郡王府,大家也都知道这未来的女主人是谁,又兼得李静言和宜修马上要生产,一时之间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当夜,胤禛踏着月色来到清晖阁。宜修正倚窗绣着婴孩肚兜,见王爷突然驾临,惊喜起身:"妾身给爷请安。"
“快坐下。”胤禛虚扶了一把,"你身子重,不必多礼。"
"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宜修温顺地坐回绣墩。
"你父亲今日来过了。"胤禛在榻上坐下,"带了些补品给你。"
“爷说笑了,阿玛想必是为嫡姐而来的。”宜修柔柔地看着胤禛。
“你阿玛携了重礼只求赐柔则一格格之位,倒也是识趣。”胤禛把玩着手中的青玉扳指,语气意味深长。
“倒在妾身意料之中,以小搏大,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