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脑子转个不停。
拿到东西下来的时候,也就见到唐如俪身边,来了一个模样像是副将的中年男人。
明显比那两个年轻的兵会处理这种事。
而且还认得唐如俪,左一声表小姐,右一声表小姐,把刚刚还极其气恼的唐如俪,哄得脸色也好很多。
但唐如俪乜他一眼,“既然你都认得小姐,还不放行!耽误了本小姐去看望你家将军!”
“表小姐见谅!不是卑职不放行,乃是这个呢……裴将军有令呢,咱们怎敢违背将军之令,表小姐也不会愿意看到吧。”
那副将笑着说:“裴将军没事呢,裴将军要是知道表小姐来了,还不知有多高兴呢。”
身后两个牛高马大的兵卒,站在那副将背后。
此时低着头,像是牛马一样谦卑。
显然也是被那副将已经教训了一通。
却又听那副将说:“表小姐过来肯定是得了老夫人的令,他们是有眼不识金玉,表小姐别和他他们放在心上。”
唐如俪已经看见了碧荷,听见这话眉飞色舞的,却又故作姿态般地扯着娇滴滴的嗓子,“何副将还是你有眼光!你看我那丫鬟手里的东西——”
何副将先是被那袅袅娜娜地走来的碧荷惊艳了,好美的丫鬟。
一身绿罗裙,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却如依着盈盈碧荷叶的粉嫩荷花,荷花似她粉腮边的悄意。
却见这丫鬟气质贞静,幽若兰花,步步行来不见慌张,果然不愧是裴国公府的姻亲,就连一个小丫鬟也不是寻常的小家碧玉可比的!
何副将看呆了的同时,听到做主子一声不满的一哼,再好色也不敢继续看下去啦。
“小姐。”碧荷把书信和老太爷的九节鞭呈上。
果然那副将一看见了书信上老太太的署名,还有那带着裴家标志的九节鞭,说了好多好话,又给他们放行了。
唐如俪得意洋洋地在碧荷的扶持下,坐回了马车。
这两辆马车通过了官道时,何副将就听见那两个兵很不解地问:“大人,咱们收到的令是不能给任何没有……军令的人通行,大人您……”
何副将抚着美髯,自认为很儒将的他,瞪时也是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看看那是谁,手里又拿着什么东西?你们天天泡在军营里,也接触不到,当然不知道京城里的消息。
我可是听说裴老夫人有意亲上加亲,就是让这位唐家的表小姐嫁给将军……先前这位唐小姐就经常来见将军,当然,将军是守礼的人,向来给推了……
但是呢,你们现在看,一听说将军受伤了,这表小姐就来了,而且手上还带着老夫人的信,甚至还担心咱们不给放行呢,把老将军的九节鞭都给带上了!”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她有这个意思,你们看这位表小姐成为咱们未来的将军夫人,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要你们现在知道这些,可还敢拦她了?”
说得是这两个性子憨厚的兵,那都是连忙摇头。
晒得乌黑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苦色,“可这将军的表妹性子也忒刁蛮了,就是俺们娶妻都讲究温良贤淑呢!”
何副将白了一眼这两军汉一眼。
站在树下躲太阳的他,倒也有闲情和他们侃大山:“那你们看表小姐身边那个丫鬟,可温良贤淑了?你们若是娶妻,娶这样的可愿意?”
刚才那美貌丫鬟他们都不敢多看,也知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眼下被何副将一说,心里是被勾得痒痒的,“只怕我们配不上呢。”
“狗屁!”何副将骂道:“那就是一个丫鬟!她再怎么也比不上表小姐,听说这京城里的贵女都是这样。
丫鬟再美再温柔,也是下贱之奴,你们觉得不温柔的表小姐,那可是你们这一辈子都高攀不上的官小姐!”
两军汉被何副将给绕晕了,忍不住说:“那将军还是裴国公呢,也要娶这么一个母老虎回家?”
何副将就乐呵呵地不说话了。
两军汉对那美貌丫鬟的意动,他也都看在眼里,说没个想法那是假的。
自己家中也有贤惠的老妻,只不过呢……安抚寂寞,还得是家里的两房娇滴滴的小妾。
可今日一见到唐如俪身边这个丫鬟,顿时觉得平生见的那都是胭脂俗粉。
何副将暗在心中想,看这架势,唐小姐是必然要过门了。
等她过门了,这绝色丫鬟绝对配房跑不了……但也不一定,何副将还是忍不住有点儿臆想着,将军不是好色之人,表小姐又爱霸着将军,说不定这丫鬟就会被指出去!
若是那时,自己向将军要了她……
何副将一想着,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那算计的眼神,让边上撇着的两个军汉都有点惊心。
两军汉当然也在想刚刚那个绝色丫鬟,一面后悔刚才没有多看几眼。
只在心里初初地留下了一个倩影,一面又想着刚刚那唐小姐毫不客气打骂她的样子,只恨自己身份低微,不能站出来充当个英雄。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得上她那样的美人啊!
一想起来,就连在这日头里站岗也都浮想联翩。
这些男人们的臆想,碧荷当然不知道了,她就是知道了,也习惯了。
从她在唐家长开的那一天起,唐老爷、管家,张婆子那在书房里当书童的儿子……都哈巴狗一样地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货品一样的打量着她的目光。
直到十三岁那年唐夫人放话了以后,以后把她放在小姐房里,才消停了些。
就这样,这些年暗里明里作弄、勾搭,施以小惠,图她身子的,还不在少数。
悲哀的是,碧荷还没来癸水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怎么委婉地拒绝,保护自己。
好在唐如俪性子再不好,也不会容忍身边有不清不白的丫鬟,没人敢动身边的人。
这也是这些年无论如何被唐如俪打骂,碧荷都没有离开唐如俪的原因。
“你刚刚是不是对他们笑了?”
马车里,唐如俪猛然地一问,一下刺破了碧荷的平静。
碧荷脸僵了一下,小心地瞄着唐如俪的脸色,摇头:“小姐担心着表、表公子,碧荷在这个时候怎么笑得出来?”
唐如俪:“那他们怎么那样看着你?”
碧荷低着头:“奴婢,奴婢不知……”
“出门在外,你代表的是本小姐的面子,少给我招三惹四!”看见对面美貌丫鬟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刚刚还很不高兴的唐如俪,觉得自己舒坦多了。
“奴婢知道了。”碧荷还不敢露出半点委屈,非得让唐如俪在自己身上发泄完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