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海静安区一家法式甜品店里,耿蓁宜正被两个闺蜜"严刑逼供"。

"所以你到底要没要到Sky的签名啊?"

卫南星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粉色短发随着她夸张的动作一晃一晃。

耿蓁宜搅动着面前的莓果舒芙蕾,有些心虚:"...忘了。"

"什么?!"

卢棠差点打翻咖啡杯,"耿大小姐,你天天跟曜神住一个屋檐下,居然忘了要签名?!"

"我又不是去追星的。"

耿蓁宜无奈地喝了口红茶,"我是营养师,记得吗?"

卫南星翻了个白眼,突然板起脸,模仿柯应曜的冷峻表情:"'我是营养师,记得吗?'"

她故意压低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耿蓁宜被逗笑了:"他才不是这样的。"

"哟,护上了?"

卢棠眼睛一亮,迅速掏出平板电脑,"看看我新画的Q版曜崽!萌不萌?"

屏幕上,Q版的柯应曜顶着一头蓬松的银发,抱着个巨大的冰淇淋甜筒,表情却依然傲娇。

耿蓁宜不得不承认,画得很传神,尤其是那种又冷又奶的气质。

"挺像的。"她客观评价。

"只是'挺像'?"

卢棠夸张地捂住胸口,"蓁宜啊蓁宜,对着那么一张脸朝夕相处,你居然毫无感觉?帅成那样你真的不心动吗?"

耿蓁宜的叉子在舒芙蕾上顿了顿:"...我对小孩不感兴趣,尤其是白毛小孩。"

"小孩?"

卫南星挑眉,"人家虽然刚满十八,但可是LPL最凶的AD好吗!你知道多少女粉叫他'老公'吗?"

"而且那头发,"

卢棠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他从15岁就开始染了,不知道对身体好不好..."

耿蓁宜的叉子彻底停住了。职业敏感让她立刻抓住了这个信息:"15岁?确定是染的?"

"圈内都这么说啊。"

卢棠耸耸肩,"不过具体原因没人知道。Sky从来不提自己的事,黑粉就造谣说是白化病什么的..."

耿蓁宜若有所思。

柯应曜的资料上确实没提头发的事,但如果是遗传的,为什么15岁才开始显白?如果是染的,为什么要坚持这种容易招黑的发色?

"哎,快看直播!"

卫南星突然把手机推到耿蓁宜面前,"RG今天有训练赛!"

手机屏幕上,柯应曜的德莱文正在大杀四方,银白发丝在屏幕光下泛着冷光,眼神锐利如刀。

与甜品店里Q版形象截然不同,屏幕中的少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哇!曜神今天状态爆炸!"

卫南星激动地摇晃耿蓁宜的手臂,"看到没看到没!这才不是'小孩',这是'疯子AD'!"

耿蓁宜确实有些惊讶。基地里的柯应曜虽然也冷,但更多时候像个闹别扭的青少年。

而屏幕中的他,操作凌厉,眼神凶狠,完全是个职业杀手。

弹幕突然炸出一片关于"白毛""白化病"的恶意评论,耿蓁宜皱起眉头。

更让她意外的是,柯应曜竟然直接对着摄像头回应了!

"我头发是遗传的,不是染的,也不是白化病。满意了?"

那声音冷得像冰,但耿蓁宜敏锐地听出了一丝受伤。

屏幕中的少年说完就继续投入比赛,但操作明显带上了情绪,几次冒险的举动差点导致团灭。

"黑粉真讨厌..."

卢棠嘟囔着,"曜崽明明那么努力。"

耿蓁宜盯着屏幕,突然想起早上柯应曜睡眼惺忪的样子,和现在这个锋芒毕露的选手判若两人。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升起,她想立刻回基地,看看那个"白毛小孩"怎么样了。

"蓁宜?发什么呆呢?"

卫南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耿蓁宜回过神:"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回去给曜神做晚饭?"卢棠挤眉弄眼。

"营养餐。"

耿蓁宜纠正道,起身拿起包包,"下次...下次帮你要签名。"

"这可是你说的!"

卢棠欢呼,"我要to签!写'给最爱的糖糖'!"

耿蓁宜无奈地点头,与闺蜜们告别。

走出甜品店,五月的阳光依然明媚,她却莫名想起柯应曜银发下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

拦了辆出租车,耿蓁宜报出RG基地的地址。

车子驶入车流,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四十,来得及准备晚餐。

不知道那个"白毛小孩"现在心情好点没有?要不要做点甜食安慰一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耿蓁宜就自我嫌弃地摇了摇头。

她可是专业营养师,怎么能用甜食当安慰剂?但...偶尔破例一次,应该没关系吧?

出租车驶过南浦大桥,黄浦江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耿蓁宜望着远处的RG基地,第一次有种"回去"的期待感。

十五岁那天,柯应曜的世界崩塌了。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他坐在塑料椅上,手里攥着奶奶逐渐冰凉的手指。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已经拉成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引来了医生护士。

"小曜..."

奶奶最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世界陷入死寂。

父亲满嘴酒气,粗暴地翻动奶奶的遗物。

柯应曜站在墙角,拳头攥得发白。

右肩的疤痕隐隐作痛,那是父亲上次醉酒用啤酒瓶留下的"纪念"。

十五年来,这个家只有奶奶护着他,现在连这最后的庇护也没有了。

"滚。"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冷得不像是自己的。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暴怒:"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

"滚出去。"

柯应曜抬起头,眼神如刀,"你不配在这里。"

那一晚,柯应曜挨了有生以来最狠的一顿打。

但他没有哭,甚至没有出声。

当父亲打累了瘫在沙发上继续喝酒时,他默默收拾了一个背包,几件衣服,奶奶的照片,还有藏在床底下的。

那是奶奶偷偷留给他的,不多,但足够开始新生活。

天蒙蒙亮时,柯应曜站在了理发店门口。他是第一个顾客。

"想剪什么发型?"

理发师打着哈欠问。

柯应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奶奶年轻时的黑白照,她有一头漂亮的银发。

"染成这样。"

理发师惊讶地看着他:"全染白?很伤头发的。"

"染。"

十五岁的少年眼神倔强,"就现在。"

三小时后,镜中的柯应曜顶着一头银白短发,与照片上的奶奶惊人地相似。

他摸了摸发丝,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奶奶走后,他第一个笑容。

付完钱,柯应曜径直走向最近的网吧。

他知道自己游戏打得好,足够靠代练赚钱养活自己。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被家暴的可怜虫,而是"Sky"——银河之上的自由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