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桀桀桀……玄阴姹女体!果然是天助我也!”

那沙哑、苍老,如同夜枭啼鸣般的怪笑声,裹挟着远超炼气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黑色浪潮,狠狠拍打在苏晚照的心神之上!声音未落,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血腥与腐烂气息的魔光,已然撕裂了浓重的夜幕,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瞬息间降临山坳!

魔光敛去,露出其中一道枯槁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披着一件仿佛由无数块腐烂兽皮拼凑而成的宽大黑袍,裸露在外的皮肤干瘪蜡黄,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和扭曲的黑色筋络。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肉,更像是蒙着一层薄皮的骷髅,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绿如鬼火的光芒跳跃不定,贪婪、残忍、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死死锁定了苏晚照。一股粘稠、污秽、仿佛源自九幽深渊的筑基期魔威,如同无形的枷锁,轰然降临,将整个山坳彻底笼罩!

苏晚照在那魔威临体的瞬间,只觉周身空气骤然凝固,如同陷入万丈深海,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她体内奔涌的灵力瞬间变得滞涩无比,手中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长剑,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上的光华也黯淡了几分!

“筑基魔修!” 苏晚照心头剧震,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炼气与筑基,乃是云泥之别!对方仅仅是威压,就让她如负山岳,行动困难!

“嘎嘎……好精纯的玄阴之气!好一具完美的炉鼎!” 枯槁老者伸出如同鸡爪般干枯的手掌,贪婪地对着苏晚照的方向虚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吸力陡然生成,疯狂地攫取着苏晚照周身散逸的玄阴气息,更试图侵入她的体内,探查那本源之力!

苏晚照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本源仿佛都要被这股邪恶的力量牵引而出!她眼中寒芒爆射,厉喝一声:“休想!”

“嗡——!”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带着破灭万法意味的锋锐剑意,猛地从她娇躯内爆发出来!那柄秋水长剑剑身剧震,发出高亢的龙吟!剑尖处,一点璀璨到极致的冰蓝寒星骤然亮起,瞬间驱散了周身数尺的魔威压迫!她强行提聚所有灵力,手腕一抖,剑光如同逆流而上的冰河,带着决绝的杀意,直刺老者抓来的枯爪!

“咦?剑意雏形?” 枯槁老者眼中绿火一跳,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作更浓的贪婪,“好!好!如此天赋,炼成‘玄阴戮魂丹’,药效更佳!”

他面对苏晚照这蕴含雏形剑意的绝杀一剑,竟不闪不避!那干枯如鸡爪的手掌上,骤然覆盖上一层粘稠如石油、翻涌着无数痛苦怨魂面孔的漆黑魔焰!

“小娃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挣扎……徒增趣味!”

“魔焰蚀骨!”

枯爪带着翻腾的怨魂魔焰,不偏不倚,悍然抓向苏晚照刺来的剑锋!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坳,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嗤嗤”腐蚀声!

预想中剑锋穿透手掌的画面并未出现。苏晚照那足以冻结、撕裂炼气巅峰修士的冰寒剑意,在接触到那怨魂魔焰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冰蓝的剑气被那粘稠污秽的魔焰疯狂侵蚀、污染、消融!剑锋上附着的寒意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与怨毒,顺着剑身疯狂涌入苏晚照的经脉!

“噗!” 苏晚照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那鲜血离体,竟在半空中被残留的魔焰气息点燃,化作几缕散发着恶臭的黑烟!

她持剑的手臂剧烈颤抖,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一股阴冷、混乱、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绝望的魔念,如同跗骨之蛆,沿着手臂经脉疯狂上窜,冲击着她的识海,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灵魂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原本流畅运转的玄阴灵力,此刻被这污秽的魔气侵染,变得滞涩混乱,甚至有反噬自身的迹象!

差距太大了! 筑基魔修的随手一击,蕴含的魔焰与魔念,就让她身受重伤,根基动摇!

“嘎嘎嘎!玄阴姹女体的本源精血!大补!大补啊!” 枯槁老者怪笑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溅射到他枯爪上的几滴鲜血,眼中绿光大盛,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小娃娃,乖乖做老夫的炉鼎,免受搜魂炼魄之苦!”

他枯爪上的魔焰再次暴涨,化作一只数丈大小的漆黑魔爪虚影,五指箕张,带着禁锢空间的力量和污秽神魂的魔音,朝着摇摇欲坠的苏晚照当头抓下!这一抓,不仅要擒拿她的身体,更要污染、禁锢她的神魂!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苏晚照望着那遮天蔽日抓下的魔爪,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不甘与决绝!

“想炼我?做梦!” 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左手猛地并指,狠狠点在自己眉心!

“玄阴秘剑——燃血!”

石室内,时间仿佛被冻结。

陈风盘坐在地,身体却如同坠入了九幽寒狱的最底层!那股汹涌倒灌、远超他承受极限的恐怖阴煞洪流,带着冻结灵魂的酷寒和混乱疯狂的负面意志,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着他刚刚淬炼成功的强韧肉身,更疯狂冲击着他脆弱的识海!

“噗!” 又是一口带着冰晶的黑血喷出,陈风体表的白霜迅速加厚,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棱!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肌肉僵硬,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可怕的是识海,无数混乱、疯狂、充满怨毒的嘶吼与冰冷碎片,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搅动着他的灵魂,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冻结!

“不!不能死在这里!”

“苏晚照……还在外面搏杀……黑风崖……” 那清冷的身影,那决绝的剑光,那十日后炼魂魔器的预言,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在陈风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深处,顽强地燃烧着!

这缕不甘的执念,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体内那刚刚被淬炼过、蕴含了腐心草剧毒与微弱地煞之力的所有潜能!

丹田气海中,那滴沉浮的、粘稠如墨汁却又闪烁着暗银光泽的毒液,仿佛受到了主人的意志感召,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混合着剧毒腐蚀、阴煞酷寒、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生命力的狂暴力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不再是毁灭,而是被陈风濒死的意志强行引导,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狂龙,狠狠撞向那倒灌而入的阴煞洪流!

“轰隆——!”

仿佛在陈风体内引爆了一场小型的能量风暴!狂暴的毒煞之力与倒灌的阴煞洪流猛烈碰撞、撕扯、相互湮灭!剧痛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陈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柄巨锤从内部反复捶打、撕裂,又被极寒的冰刃反复切割!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毁灭风暴的中心,一丝微妙的、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奇异波动,如同混沌初开时诞生的第一缕光,悄然诞生!

破而后立!死中求生!

《引毒淬体术》残篇中最为艰深、也最为凶险的“引煞冲关,破境燃魂”的法诀,在陈风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意志下,被本能地、不计后果地催动到了极致!

“给我——破!!!”

陈风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意志、所有残存的力量,都凝聚成一点,化作一柄无形的、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向那横亘在炼气一层与二层之间、原本坚不可摧的瓶颈壁垒!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

那坚固的壁垒,在内外交攻、毁灭与新生交织的狂暴力量冲击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轰——!”

石室之内,以陈风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气浪轰然炸开!地面上厚厚的冰霜瞬间被震成齑粉!空气中弥漫的混乱阴煞之气,被这股新生的、带着狂暴毒煞气息的力量蛮横地排开、吞噬!

陈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精芒不再是单纯的锐利,而是带上了一种混合着剧毒腐蚀、阴煞酷寒的暗沉光泽,如同深渊中苏醒的凶兽之瞳!

他体内,原本细若游丝、运行艰涩的灵力,此刻如同决堤的江河,在拓宽了数倍、坚韧了数倍的经脉中奔腾咆哮!灵力总量暴涨数倍,质量更是发生了质变!灵力不再是单纯的无色,而是带上了一层流转不定的暗银光泽,蕴含着强大的腐蚀之力与阴寒煞气!丹田气海被开拓得更加广阔,那滴暗银毒液沉浮其中,如同力量的源泉核心。

炼气二层!

而且,是根基被《引毒淬体术》千锤百炼、灵力蕴含剧毒与阴煞特性的炼气二层!其真实战力,远超同阶!

“呼……” 陈风长长地、带着冰寒气息地吐出一口浊气,浊气离体,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坑。他缓缓站起身,体表的青紫僵硬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如同精铁般的暗沉光泽。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带着毁灭特性的全新力量,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凶悍的弧度。

然而,就在他突破成功、心神稍松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阴冷邪恶到极致的灵识波动,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石室外苏晚照布下的剑气封锁,猛地扫过石室,瞬间锁定了刚刚突破、气息尚未完全收敛的陈风!

这灵识波动中蕴含的贪婪、恶意与那枯槁老者的魔威如出一辙!显然,是那筑基魔修在擒拿苏晚照的同时,分出了一缕灵识探查四周,恰好捕捉到了陈风突破时泄露的异常气息!

暴露了!

一股比地脉阴煞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陈风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刚刚突破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毛骨悚然的惊悸!

几乎在同一时间,石室外,遥远的黑风崖方向,那枯槁老者惊疑不定的沙哑声音,穿透重重阻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更深的贪婪,如同魔音灌耳般狠狠冲击着陈风的识海:

“咦?!好精纯的地脉阴煞!还有……腐心草毒的气息?桀桀桀!天助我也!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竟还藏着如此奇特的药奴胚子!待老夫擒下这玄阴姹女体,再来好好炮制你这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