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枢之眼在掌心微微震动,发出滚烫的警示!同一刹那,灵魂深处那缕不朽神性,捕捉到一股跨越浩瀚空间、裹挟着浓烈血腥与残酷秩序意志的恐怖震荡!
“锁!” 一个冰冷、宏大、如同亿万柄铁锤同时敲击法典的声音,直接在机关城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
轰咔——! 天空骤然被染成一片暗红!无数由粘稠血光凝聚而成的巨大律令真文浮现!每一个字符都如同由凝固的鲜血铸就,散发着禁锢灵魂、鞭挞意志的绝对威压!哗啦啦! 无数并非实体、却比精钢沉重亿万倍的暗红锁链虚影,从这些律令文字中垂落,如同九天垂下的罪罚之鞭,带着碾碎城池、镇封万灵的恐怖力量,朝着整座墨家机关城缠绕、绞杀而下!
空气被挤压出爆鸣!庞大的钢铁城池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数精密齿轮刹那间扭曲变形,火星如烟花般喷射!悬空的廊桥吱呀作响,剧烈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解体坠落!法家无上神通——律令锁城!
“小气,堵路还放臭气。” 屁屁猪撇撇嘴,一步挡在压抑恐慌的众人身前。右臂抬起,食指尖一点微弱如萤火的金芒亮起,随意至极地对着那漫天垂落、象征着法家无上权威的血色锁链点了过去。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了浸油的厚牛皮!金芒触及之处,构成血色锁链根基的律令真文,如同遭遇了更高位阶规则的消解,瞬间模糊、晕染、最终无声溃散!那足以锁拿山岳的沉重锁链虚影,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巨蟒,痛苦地扭曲、抽搐、寸寸断裂湮灭!禁锢整座机关城的万钧压力,如同退潮般轰然消失!
“里面的人不讲道理,” 屁屁猪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指着西方天际,“堵路抓人,乱扔垃圾还臭烘烘的。得去讲讲理,顺便给他家搞搞卫生。”
秦境,渭水之畔。一座通体由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巨石垒砌而成的巨塔,如同插在大地上的断罪之剑,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凉死寂的戈壁中央。塔身周遭百里,大地龟裂,寸草不生,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血恶臭与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无数形态扭曲、无声哀嚎的怨魂虚影,被塔身铭刻的律令符文死死禁锢在百丈范围内,承受着永无止境的风刀、霜剑、毒火、雷击…这里是法家圣地——刑狱塔!生者的绝域,律令划定的无间地狱!
朱雀号庞大的舰体在距离刑狱塔十里的悬停,一层无形的、如同亿万钢针攒刺灵魂的恐怖排斥力场,将塔身周围空间死死封锁。
“刑狱重地!法家宗主闭关之所!擅闯者,受万剐凌迟之刑,神魂永镇塔底,受无量劫苦!” 一个冰冷漠然、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从塔顶最高处传来,如同寒铁摩擦,字字带着刮骨钢刀的锐利。
“商鞅!” 禽滑釐脸色冰寒如霜,“律令之道已近言出法随之境!刑狱塔更是万法不侵!强攻代价难以估量!”
敖广巨大的鼻孔喷出两道愤怒的白气,这片充满血腥怨念的死域令它无比厌恶。
屁屁猪站在船首,目光穿透那令人作呕的腥风血雾,落在那座散发着滔天戾气的黑塔之上,眉头紧紧拧起:“这地方…比村口茅坑还臭十倍。” 他摊开左手,掌心温润金芒流淌的机枢之眼浮现。
嗡! 无形洞察波纹荡漾开去,瞬间笼罩整座刑狱塔!玄武岩般漆黑的塔身上,骤然亮起无数纵横交错、如同活物般搏动的暗红光线网格!这些正是构成刑狱塔防御体系、禁锢炼魂法阵、乃至律令审判规则的核心能量节点与规则链条!在机枢之眼洞察本源的结构之力面前,这座号称万法不侵的堡垒,其“骨架”与“经络”暴露无遗!
“哦,里面藏了不少烂骨头。” 屁屁猪了然点头,收起机枢之眼。他深吸一口气,灵魂深处那缕神性微微波动,对着那座冰冷的死亡之塔开口,声音清朗,穿透了空间与屏障的阻隔:
“里面的大叔,还有那些被捆着哭的小可怜儿。你们家大门堵路,垃圾臭气熏天,这样不对。出来聊聊?打扫干净好过年。”
“放肆!亵渎法威!律令:舌断喉封,神魂永寂!” 塔顶的冰冷意志瞬间被点燃成焚尽八荒的暴怒!一股浓稠如实质的血腥杀气冲天而起,搅碎流云!整个百里荒漠的温度骤降至滴水成冰!塔尖,一个由无数暗红律令符文疯狂压缩凝聚而成的巨大血符骤然亮起!
嗡——! 一道纯粹由律令审判意志凝聚、撕裂虚空的血色雷霆之矛,带着诛灭仙神、令万灵永寂的恐怖威能,无视了空间距离,在声音尚未完全消散的刹那,已轰然刺至朱雀号船首!矛尖直指屁屁猪眉心!速度超越了光阴!
这是法家宗主商鞅含怒而发的绝杀!律令真言所化,审判即至!
“先生!” 禽滑釐、青樱、敖广惊骇欲绝!
屁屁猪却像是被那恶臭熏得眯起了眼,苦恼地又揉了揉鼻子。面对那转瞬即至的死亡之矛,他只是再次平静地抬起了右手食指。
指尖的金芒,比之前亮了那么微不可查的一丝。
轻轻点出。
指尖与那灭绝神魂的血色雷矛尖锋,在虚空中无声相接。
时间,仿佛被冻结。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那道凝聚了法家无上审判意志、足以洞穿金仙道果的血色雷矛,在触及那点微弱金芒的刹那,如同阳光下的残雪,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溃散成最原始的暗红流光,最终彻底湮灭于虚无!
仿佛那毁天灭地的攻击,从未存在过。
死寂!比之前更沉重百倍的死寂,笼罩了刑狱塔百里荒原!
塔顶那股焚天煮海的暴怒杀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骤然凝固、收缩,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朱雀号上,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厚重无比、布满尖锐倒刺的巨大黑曜石门,在无数沉重锁链与齿轮的艰涩转动声中,缓缓向内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只有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汹涌而出。
“进来!让本座看看,你有何资格妄论我法家刑名之尺!” 商鞅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极力压抑的嘶哑与凝重。
“早这样多好。” 屁屁猪咧嘴一笑,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那道如同地狱之口的缝隙前,毫不犹豫地迈入其中。黑曜石门在他身后隆隆关闭,隔绝了所有光线与声音。
塔内,并非物理空间。一步踏入,天旋地转,仿佛坠入了永恒的痛苦深渊。脚下是沸腾翻滚、散发着硫磺恶臭的暗红岩浆之河。头顶是倒悬的、滴落着腐蚀性黑雨的尖锐钟乳石。无数粗如儿臂、冰冷刺骨的巨大黑铁锁链纵横贯穿虚空,锁链上串着密密麻麻、形态扭曲到极致的痛苦灵魂!它们在无声地嘶嚎,承受着永无止境的风刃凌迟、寒冰冻魄、毒火焚魂、雷击碎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墨绿色毒瘴,更有一股无形的律令鞭挞之力,时刻抽打着闯入者的意志,拷问其罪孽,妄图将其同化为这刑狱的一部分!这便是刑狱塔的精神映射——万劫刑域!
“罪孽缠身,当受风刀剐骨之刑!” 冰冷宏大的宣判声在虚空中回荡。
嗖嗖嗖嗖! 数以万计、由纯粹法则意念凝聚的青色风刃凭空出现,撕裂粘稠毒瘴,从四面八方朝着屁屁猪全身切割而来!每一道风刃都蕴含着剥离魂魄、斩断因果的残酷锋芒!
“吵死了。” 屁屁猪皱了皱眉,仿佛只是嫌这鬼地方太聒噪。他甚至没有撑起任何护体光罩。那些足以将元婴修士瞬间凌迟成虚无的法则风刃,在触及他身体周围三尺之地时,如同撞上了绝对光滑的无形壁障,无声无息地碎裂、消散!万劫刑域的恐怖刑罚之力,对他竟全然无效!
他无视了四周哀嚎的魂灵和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目光穿透重重扭曲的幻境,直接落在了这片刑域最核心处,那座由无数森白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之上——一个身着玄黑铁衣、面容冷硬如万载寒冰、周身缭绕着血色律令符文的中年男子盘膝而坐,正是法家宗主,商鞅!
商鞅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无半分轻视,只剩下凝重如山的忌惮与一丝…探究。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把古朴沧桑、仿佛由混沌玉石与某种巨兽骨骼融合而成的长尺悬浮而起——混沌量天尺!尺身混沌气缭绕,无数蝌蚪般的古篆律令文字如同活物般在尺面游走、明灭。
“此乃刑名之尺,量天地之序,度人心之衡!” 商鞅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你言吾尺度有偏,当受此尺量魂之刑!若你心魂至纯无瑕,尺自不会伤你;若心怀鬼祟,尺落之下,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话音未落,量天尺骤然爆发出万丈毫光!尺身之上,那些游走的律令古篆瞬间活了!化作三道凝实无比、散发着滔天怨毒、狡诈与嗜血气息的暗金色神魂虚影,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扑屁屁猪!
第一道,化为一个喋喋不休、言语如同亿万毒蛇缠绕心灵的枯槁老者:“何为对错?何为正邪?强弱便是公道!你之力可破万法,凌驾众生,何须受制于他人规则?随心所欲,主宰万物,方为大自在!与吾共襄盛举,推翻这腐朽规制,重定乾坤秩序!力量…才是唯一的尺度!” (惑心之劫!放大权欲,动摇根本!)
第二道,化为千百个神态各异、或凄厉哀求、或妖娆诱惑、或狰狞威胁的众生面孔,发出纷乱刺耳的灵魂尖啸:“救救我!放了我!给我力量!满足我!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得到她…得到一切…力量!权力!美人!永生…” (乱欲之劫!引动心魔,放大杂念!)
第三道,最为恐怖,它直接化为一片粘稠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纯粹黑暗,带着万古寂灭的冰冷意志,无声地包裹而来:“无善无恶,无是无非,挣扎何用?痛苦何来?一切挣扎皆是虚妄…融入这永恒的宁静吧…放弃思考…放弃存在…回归混沌…归于虚无…” (湮志之劫!瓦解意志,引向寂灭!)
三重神魂劫难,惑乱其心,引动其欲,湮灭其志!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毒虫,疯狂啃噬着闯入者的心灵壁垒!混沌量天尺高悬商鞅头顶,尺身上一道代表“心魂纯度”的血色刻度死死锁定屁屁猪,一旦他的神魂在这些冲击下泛起任何一丝涟漪杂波,血色刻度便会瞬间亮至顶点,降下绝杀律令!
禽滑釐(通过秘宝远程观视)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青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掐进掌心,眼中满是惊惧。
风暴中心,屁屁猪面对那枯槁老者的权欲蛊惑,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那村东头王大娘养的芦花大公鸡,早就被我炖汤喝了,大娘找不到鸡,会哭的。抢别人东西不好。” 老者那滔滔不绝的诡辩虚影猛地一滞,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周身缠绕的毒蛇光环瞬间黯淡崩溃!
面对那千百张扭曲面孔发出的欲望冲击与灵魂尖叫,他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用手在面前挥了挥,仿佛在驱赶蚊蝇:“你们是谁?挤在一起嗡嗡嗡,挡着我看路了,能让让吗?” 那些足以让化神修士心神失守的纷乱意念冲击,撞上他那颗如同初生赤子般纯净无瑕的心境,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至于那片吞噬光明的纯粹寂灭黑暗…屁屁猪甚至好奇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想去戳一戳那黑暗粘稠的边缘:“咦?这个黑乎乎的…看起来好像有点像我打翻的墨汁?弄到纸上能写字吗?” 那蕴含着万古寂灭意志的黑暗,在触及他指尖那缕浑然天成、不垢不净、不朽不灭的无上神性气息之时,竟如同沸腾的滚油里滴进了冷水,猛地剧烈收缩、咆哮、翻滚着向后暴退!它所蕴含的寂灭归墟之力,在屁屁猪那源自上神遗蜕的至高本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苍白且可笑!
三重神魂劫难光影,在他那近乎于“天然呆”却又纯粹到极致的赤子心性面前,犹如清风拂过亘古山岗,明月照彻万载寒江,自然而然,万法不沾其身!
“咦?没啦?” 屁屁猪等了片刻,见那三个闹腾的家伙似乎黔驴技穷了,有些失望地抬起头,看向白骨祭坛上脸色铁青的商鞅,“大叔,你这尺子量完了没?量出来没?是直的还是歪的?”
商鞅死死盯着悬浮的量天尺。只见尺身上,那道代表“心魂纯度”的血色刻度,此刻非但没有亮起,反而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如同初生朝阳般的璀璨金芒,从刻度位置喷薄而出!金芒甚至隐隐凝成虚幻的莲花之形,有若有若无的仙乐梵唱从中流淌出来!这是混沌量天尺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甚至记载中都未曾提及的至高异象!它所判定的,是超越凡俗理解、近乎大道本源的至纯至善之心!
“呃…噗!” 心神相连的法宝传来如此颠覆性的反馈,商鞅如遭万钧重锤狠狠砸在道心之上!身形剧震,一口滚烫的、带着淡淡金芒的心头精血再也无法压制,狂喷而出!鲜血溅落在森森白骨祭坛上,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普通的污迹。他一直坚信不疑、奉为圭臬的冷酷无情律令之道,那以绝对秩序衡量万物、甚至不惜制造无边刑狱的铁血尺度,在这个如山野稚子般的少年面前,竟然显得如此狭隘!偏执!冰冷!扭曲!量天尺的反应,无异于对他毕生信念最彻底、最无情的否定与审判!
他引以为傲的刑名之尺,在这个少年纯粹如琉璃的心灵映照下,才是真正扭曲歪斜的那个!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商鞅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巨大茫然。
“都说了我叫屁屁猪。” 少年撇撇嘴,似乎觉得这大叔有点啰嗦。他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商鞅身旁那把光华流转、却微微震颤的混沌量天尺上,伸出小手指了指尺身核心处某个极其隐晦的点,“大叔,你这尺子好像有点脏,角落里躲着个脏兮兮的小鬼,正偷偷摸摸掰你尺子上的刻度玩呢。”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洞穿虚妄的微光,精准地点向了尺身最深处,那缕连商鞅都未曾真正察觉、如同跗骨之蛆般扭曲蠕动的诡异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