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量天尺在商鞅身前骤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尺身缭绕的混沌气剧烈翻滚,如同烧开的泥浆!缕缕如墨汁般粘稠的黑气被强行从核心处逼出,正是那被屁屁猪点破的“律令之疽”!黑气疯狂扭曲,瞬间化作一张覆盖小半个万劫刑域的狰狞鬼脸,獠牙开合,喷吐着污秽神魂、侵蚀法则的极致恶意,朝着屁屁猪兜头噬下!这是它最后的反扑,更是对商鞅道心的绝杀诅咒!
商鞅瞳孔骤缩!鬼脸显形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刺骨寒意与诡异的堕落吸引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道心!这气息…他太熟悉了!这正是他律令之道中被刻意忽略、刻意镇压、却又根植于铁血审判本源的“法理之熵”——因过度追求绝对秩序而产生的、对混乱与痛苦的病态渴求!是他道心的暗面!
“定。” 淡然一字,如同清泉滴落滚油。 屁屁猪掌心弥漫开一层温润淡薄、却蕴含着包容、净化、重塑无上意志的金色光晕。鬼脸黑气撞上金芒,如同沸腾的墨汁泼入了神圣的净水,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啸猛地爆发!那张扭曲的脸孔在金芒中疯狂挣扎、变形、融化!浓稠的黑气如同被点燃的油污,迅速化为青烟,消散于无形!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纯净之感弥漫开来。
混沌量天尺的哀鸣瞬间转为清越悠扬的嗡鸣!尺身流转的混沌气变得澄澈通透,核心深处那缕顽固的污秽被彻底涤荡干净!尺身温润白光流转,竟如乳燕投林般,主动脱离商鞅的掌控,化作一道柔和流光,亲昵地盘旋在屁屁猪身侧,尺身白光温润,隐隐透出亲近之意,仿佛遇到了真正契合的主人!
商鞅呆立当场,失魂落魄。毕生修持的冰冷道心,此刻如同被那净化之光穿透,千疮百孔。他怔怔地看着那盘旋的少年身侧、焕发新生的量天尺,又看了看刑域中那些因核心污染消散、身上血色锁链寸寸断裂、化作点点解脱萤光消散的怨魂…一个从未有过的、带着巨大荒谬感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冲破了他坚固的心防: “法…岂能无情?律…岂可无仁?” 铁血的宗主,第一次对自己的道,产生了动摇。他沉默良久,对着屁屁猪,对着那焕新的量天尺,深深一揖,声音低沉而复杂:“受教了。” 再抬头时,眼中虽仍有迷茫,但那顽固的冰冷,已悄然化开了一丝。
朱雀号庞大的舰体再次轰鸣转向,舰首鸢鸟眼窝中幽蓝光芒与淡淡的金辉交融,在商鞅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朝着下一处星辉指引之地破浪而去——阴阳家观星台。
不知行驶了多久,越过一片终年笼罩在迷离霞光中的海域,前方出现一片悬于云海之上的奇异群峰。群峰之巅,一座通体由无暇白玉构筑的巨型高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仿佛要接引九天星辰。高台无顶,苍穹本身便是其穹顶。一位身着缀满星辰图案的深蓝法袍、鹤发童颜的老者静静立于台心,手持一枚流光溢彩、半黑半白、形如阴阳双鱼环抱的古玉——正是阴阳家主,邹衍!他目光穿透虚空,落在破开云层的朱雀号上,声音缥缈如天外之音:“启钥者远来辛苦,可愿登台一观,这天地星轨,命运长河?”
一步踏上观星台,众人心神剧震! 头顶,并非熟悉的夜空。整片苍穹仿佛被无形巨手翻转!璀璨浩瀚的星河,如同九天银河决堤,从极高的、无法理解的虚无处奔流垂落,在众人脚下方寸之地汇聚流淌!亿万星辰在脚下旋转、生灭、碰撞!星辰的轨迹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视野、精密复杂到令人窒息的巨网!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命运气息——有的如旭日初升,有的如残烛将熄,有的杀伐凌厉,有的生机盎然…宏大、冰冷、带着宿命的沉重感,压迫着每一个灵魂!这便是阴阳家至宝演绎的倒悬星图!
“此星图,演绎诸天兴废,众生轨迹。” 邹衍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苍凉,“星轨所示…” 他手中两仪佩骤然光华暴涨,黑白二气疯狂旋转!
轰隆! 整个倒悬的星河巨网猛烈震荡!代表诸子百家学派的星辰光点,如同被无形巨手粗暴拨弄,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轨迹混乱偏移!代表墨家机关精髓的巨大齿轮星辰,被凭空出现的粗壮血色锁链死死缠绕,轰然炸裂成无数碎片!碎片如同瘟疫之源,溅射向四周星辰,引发更大范围的连锁崩溃!代表法家刑名之尺的黑曜星辰布满蛛网裂痕,光芒几近熄灭;代表儒家仁德书卷的星辰光芒彻底湮灭;农家青禾、兵家剑戟、纵横棋盘…无数象征着文明火种的星辰如同风中残烛,急速黯淡、撞击、崩解!整个星图演绎出一幅百家崩解、万道同寂的末日景象!恐怖的压抑与绝望感,如山岳般压在每一个观图者的心头!
“星轨昭示:百家崩解,万道同寂!此乃天道定数,无可逆转!” 邹衍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宿命悲怆与无力。
恐怖的命运威压笼罩观星台!禽滑釐脸色铁青,商鞅眼神晦暗凝重。青樱公主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倒悬的毁灭星河吸走、碾碎,小脸煞白如纸,娇躯微微颤抖。
“定数?” 屁屁猪平静的声音响起,穿透了星河崩解的轰鸣。他看着脚下那演绎着末日轨迹的倒悬星海,眼神清澈,如同在看一幅画歪了的涂鸦。他并未动用机枢之眼,亦未显神威,只是慢悠悠地从袖袋里摸出了一枚东西——正是巨鲸族长敖广赠予的那枚古老两仪佩!指尖在那光滑温润、阴阳流转的鱼眼交汇处,轻轻一叩!
“子在川上曰——” 声音不高,如同古圣贤者穿越万古的低语,却瞬间压过了星河崩塌的恐怖轰鸣!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八字真言落下的刹那! 时空凝滞! 观星台上,那条倒悬奔涌、肆意演绎着毁灭轨迹的星河洪流,猛地一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按在了疯狂转动的命运轮盘之上! 紧接着,违背常理、颠覆认知的一幕,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上演——浩瀚的星河之水,不再垂落奔腾,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托举,轰然倒卷而上!
不是幻象!是整个局部的时光法则被一股难以理解的伟力强行扰动、逆转!构成毁灭轨迹的星辰光点碎片,如同卷入逆流漩涡的船只,身不由己地回溯!崩解的墨家齿轮星辰碎片倒飞聚合,缠绕其上的血色锁链如同被时光之火烧融般逆向消散!布满裂痕的黑曜星辰恢复如初,熄灭的书卷星辰重新点亮光芒…那昭示着百家崩解的恐怖星图,竟在时光倒卷的伟力之下,被一点点“擦除”、回溯到灾难发生之前的状态!
“噗——!” 邹衍如遭万钧重锤轰击胸腹,鲜血狂喷如箭!身上的星辰法袍瞬间黯淡无光,无数星辰图案明灭不定!他死死捂住胸口,眼中是颠覆认知的骇然与一种信仰崩塌的恐惧:“逆乱时序?!篡改天命?!你…你可知这是何等因果?!!” 手中光华暴涨的两仪佩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
屁屁猪松开指尖的两仪佩,倒卷的星河渐渐平复。脚下的星图虽大致恢复原状,但细看之下,无数细微的、代表着新生可能与变数的淡金色丝线,在原本毁灭的轨迹上悄然滋生、蔓延、交织,如同在旧有的宿命画布上,描绘出全新的脉络。
“天命?” 他看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的邹衍,咧嘴一笑,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夫子说,逝者如斯。是说时间像河水流走,要珍惜。可没说不能帮着把踩歪了的秧苗扶正啊。大叔你算得不准,该换本黄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