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辉的工坊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与淡淡的酒精气息。铜质萃取釜下的炭火正旺，蒸汽顺着螺旋冷凝管缓缓上升，又在冷水循环的作用下凝结成液滴，顺着管壁滴入下方的陶瓮中。陶瓮上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光，正是从鲜花中萃取的纯精油，香气浓郁得让凑近查看的小琉璃忍不住眯起眼睛：“哇！这香味也太好闻了吧！比我娘的香膏香一百倍！”
梁凯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张配方单，上面用炭笔标注着精油、酒精、蒸馏水的配比比例：“如辉，玫瑰精油的浓度再提一提，按一比三十的比例混合酒精，蒸馏水少加半两，这样留香更持久。”
“明白！”杜如辉正小心翼翼地用银勺撇出陶瓮上层的精油，闻言立刻调整用量。他研发的萃取设备经过三次改良，已经能精准分离精油和花露，铜锅内壁衬了一层锡箔，避免金属影响香味，冷凝管外层裹着羊毛毡保温，确保冷凝效率，整套装置虽简陋却暗藏巧思，完全达到了梁凯的要求。
张超超凑过来，看着陶瓮里的精油，眼睛发亮：“凯哥，这玩意儿真能卖五十两一瓶？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梁凯摇摇头，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瓶——这是他特意让玻璃工坊定制的，瓶身剔透，瓶口镶着银质雕花塞子，瓶身贴着用朱砂写的香水名，“你想想，京城贵妇小姐们为了一盒上好的香膏都肯花十两八两，这香水留香持久，香气独特，还能彰显身份，五十两一瓶只会抢着买。”
他顿了顿，又道：“咱们分三个档次：五十两的纯精油香水，主打顶级贵妇；二十两的花露香水，混合了花露和少量精油，面向中层官员家眷；十两的花露，供普通富商小姐消费。包装也要区分开，顶级用琉璃瓶配紫檀木盒，中层用青瓷瓶，花露用陶瓶，这样既能满足不同客户需求，又能抬升品牌格调。”
“还是凯哥想得周到！”张超超立刻掏出账本，开始核算成本和利润，手指在算珠上飞快滑动，“按这个定价，扣除原料、设备、人工成本，一瓶顶级香水能赚四十二两，这简直是抢钱啊！”
“这叫精准定位。”梁凯笑了笑，转头看向煮雨，“煮雨，你安排人把第一批样品送给靖远侯府的小姐、吏部尚书的夫人，还有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就说是梁府新制的玩意儿，免费试用。”
“已经安排好了。”煮雨点头，“小琉璃跟着去，顺便打探一下她们的反应。”
小琉璃立刻挺起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把她们的夸奖都记下来！”
接下来的三日，工坊日夜不停生产，玫瑰、茉莉、桂花三种香型的香水和花露堆满了库房。小琉璃带回的反馈更是让人振奋：靖远侯府的小姐试用后，当场派人来订购十瓶顶级香水；吏部尚书夫人宴请宾客时用了茉莉香水，引得满座称赞，当场定下二十瓶中层香水；连皇宫里的淑妃娘娘都派人传话，想要长期供应桂花香型的香水和花露。
香水正式发售当日，梁府门前排起了长队，与“仙人醉”的购买队伍相映成趣。来买香水的大多是衣着华贵的仆妇，手里拿着主人的名帖和银子，争相抢购，不少人甚至为了争夺最后一瓶“玫瑰之恋”吵了起来。
“都别抢了！”何必耀挎着钢刀站在门口维持秩序，嗓门洪亮，“每人限购两瓶，先到先得，没买到的明天再来！”
仆妇们见状，只好乖乖排队，嘴里却还在念叨：“听说这香水是梁公子亲自调配的，连斗诗大会上的千古名篇都是他写的，用了说不定能沾点才气呢！”
“可不是嘛！我家小姐说了，就算花五十两，也要买到‘玫瑰之恋’，下周的赏花宴上可不能输给别家小姐！”
人群中，一个身着青色布衣、头戴小帽的少年挤在队伍末尾，身形纤细，眉眼灵动，正是女扮男装的小公主赵灵儿。她听说京城出了一种神奇的香水，留香持久，便忍不住偷偷溜出皇宫，想亲自见识一下。可看着长长的队伍和限购的规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小声嘀咕：“什么破规矩，还限购，本公主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轮到她时，伙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普通，便敷衍道：“公子，顶级香水只剩最后一瓶‘玫瑰之恋’了，五十两白银，不买就算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五十两？”赵灵儿瞪大了眼睛，她出门急，没带那么多银子，只有身上的二十两碎银，“能不能便宜点？或者我先付定金，明天再来取？”
“不行！”伙计摇摇头，“梁公子说了，概不议价，概不留货。买不起就让让，别耽误别人。”
赵灵儿气得脸颊通红，正要发作，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位小兄弟，想买香水？”
她转头一看，正是梁凯，身着锦袍，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赵灵儿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女扮男装的打扮，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连忙低下头：“我……我就是看看。”
“哦？只是看看？”梁凯走到她身边，故意凑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宫香，心中了然，却装作不认识，“看你不像买不起的样子，是不是没带够银子？”
“要你管！”赵灵儿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少年装扮下的眉眼更显灵动，“我只是觉得这香水不值五十两，说不定是徒有虚名！”
“徒有虚名？”梁凯挑眉，从伙计手里拿过那瓶“玫瑰之恋”，拔开瓶塞，浓郁的玫瑰香立刻弥漫开来，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兄弟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他倒了一滴香水在赵灵儿的手腕上，冰凉的液体触肤即融，香气顺着风飘散，清新淡雅，不似香膏那般厚重，却比鲜花更持久。赵灵儿愣住了，这香味确实比她用过的所有香膏都好闻。
“怎么样？”梁凯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五十两，买一瓶能留香三日的香水，值不值？”
赵灵儿脸颊发烫，既喜欢这香味，又拉不下脸，更没带够银子，只好硬着头皮道：“还行吧……但我没带够银子，你要是肯便宜点，我就买了。”
“便宜可以。”梁凯点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灵儿警惕地看着他。
“陪我聊聊天。”梁凯笑道，“说说你对这香水的看法，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灵公子。”赵灵儿随口报了化名，心里却嘀咕：这梁凯怎么怪怪的，难道认出我了？
“灵公子？好名字。”梁凯点点头，“这瓶香水就当我送你了，不用给钱。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帮我一个忙——帮我问问你身边的朋友，她们还喜欢什么香型，下次我研发新香水，也好有个方向。”
“真的送我？”赵灵儿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样吧，我帮你宣传，保证让更多人来买你的香水！”
“好啊。”梁凯看着她灵动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那一言为定。”
赵灵儿接过香水，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瞪了梁凯一眼：“算你有点良心，下次我会带朋友来的！”说完，转身就跑，生怕被认出来。
梁凯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煮雨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那是小公主赵灵儿。”
“我知道。”梁凯点点头，“有趣的小姑娘。”
就在这时，小琉璃跑过来，脸色焦急：“少爷，不好了！刚才有几个仆妇在散播谣言，说咱们的香水有毒，用了会毁容，还说……还说你用的是邪术萃取的精油！”
梁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用想，肯定是王明搞的鬼。王睿被下狱，王明怀恨在心，不敢明着来，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散播谣言，破坏他的生意。
“超超，立刻去联系几家大酒楼和胭脂铺，让他们帮忙澄清，就说凡是用了咱们香水毁容的，十倍赔偿！”梁凯沉声道，“煮雨，你去查查那些散播谣言的仆妇，看看是谁指使的，找到源头，给他们一点教训！”
“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何必耀握紧拳头：“凯哥，要不要我去丞相府把王明抓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用。”梁凯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王明只是跳梁小丑，咱们先澄清谣言，稳定市场，等时机成熟，再一并收拾他们。”
不出半日，谣言就被成功遏制。梁凯不仅承诺十倍赔偿，还邀请了几位有声望的贵妇当众试用香水，展示使用后的效果，证明香水无害。那些散播谣言的仆妇也被煮雨找到，她们供出是王明的管家指使的，煮雨按照梁凯的吩咐，打断了管家的一条腿，让他传话给王明：“再敢耍花招，下次断的就是他的腿！”
王明得知消息后，气得砸碎了房间里的所有瓷器，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他知道，梁凯现在势力庞大，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只能暂时隐忍，等待更好的时机。
香水生意越来越火爆，短短五日，就卖出了三百多瓶，净赚八千两白银。梁凯的商业帝国，又添了一个赚钱的支柱。而他与那位化名“灵儿”的小公主，也因这瓶香水，结下了不解之缘。
但梁凯知道，这只是开始。丞相一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他。而他心中，一个更大胆的构想，正在悄然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