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听说只要表现良好,就有机会从畜生道投胎到人道。
于是我和好朋狗的魂魄一起恪尽职守看护了阎王殿三百年。
最终换得一个带着记忆转世为人的机会。
地府里它不止一次嫉妒我前世的好命,这次也乞求阎王换掉我的富贵命。
前世,我们同天被人领养。
我被富家小姐带走,住豪宅、吃名贵狗粮,接受着许多人是追捧夸奖。
带走它的却是一个粗布衣衫的老头,住在乡野田地。
她抢着投胎成富家千金。
而我的命运簿被她动手脚,换到清苦的农民家庭。
美名其曰:
“一直是富贵命会容易失去很多对人间多样生活的体验。”
“我愿意将这个体验的机会让给小白。”
“好姐妹,可千万要感谢我啊!”
而我只是笑着看她篡改了我的命簿。
......
投胎成人后我们在福利院重新相遇。
她如愿成了富家千金,母亲正是我上辈子的主人白蔷。
她只知道我前世表面的荣华富贵,却不知白蔷这女人喜怒无常。
尤其喜欢拿身边低等身份或物种发泄。
比如我身上的伤口大小无数,只是被华丽宠物服掩盖,众人看不见。
但我装作不知,只是紧握着她的手。
欣喜若狂地恭喜她:
“太好了,林薇,你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了!好羡慕你啊!”
“如果你过得好,能不能救济我呀?!”
听到我对真心恭喜后的奉承,她亲热地拍了拍我的手。
“当然!我们可是几辈子的好姐妹!”
说完,还装作明事理地安慰我。
“你也别太嫌弃你现在的人家啦!”
“虽然清苦了一点,但说不定你刚好配得上这种农民生活呢。”
我当然不会嫌弃。
上辈子,众人只知道我被A市最有钱的千金抱养回家。
吃的是豪华狗粮,穿的是华衣锦服,住的是超大别墅,笼子都是镶金的。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那个女的制造出来的假象。
她只是为了立一个爱护流浪动物的好人设。
不仅如此,为了受到更多人对她的追捧,她还要求我也掌握许多宠物不会的技能。
只要一次做不好,学不会,私下里就会迎来保镖的虐打。
而在我被虐打至濒死的时候,领养好朋狗的粗布老人出现了。
“我家小黄啊,它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走出家很远。”
“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在马路上被车撞没了......”
“我实在想它,小白是小黄好朋友......”
“小姑娘,我想能不能带去养一阵子,缓解一下思念。”
那时我已经是快走向生命终点的十岁老狗。
还浑身是伤。
“随便你吧,反正也是一条老狗了,都没以前好看。”
“老头和老狗,刚好也挺配!”
白蔷早就嫌弃我。
于是讥笑着让下人将我扔到门口给老头。
老头的家里充满药草香。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我的寿命神奇地往后延了五年。
最后五年里,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人类的悉心照料。
是充满爱的关心,充满药草香的安全感。
我和老头相伴彼此走向了生命终点。
这一世我跟着他再次回了充满草药味的家。
熟悉而心安。
想起林浅,心里不由淡淡叹气。
既然她笃定了会过上我前世的富贵生活......
那就希望她得偿所愿吧。
第 2 章
好奇怪,老头这辈子似乎年轻了不少。
似乎这次才三四十岁。
他和我交代了我的新家庭。
他的名字是顾铭。
家族是中医世家顾家。
我的母亲早亡,他却一直未再娶。
他们给我取名叫顾荇。
“你怎么一直在嗅鼻子?”
“丫头,是不喜欢我这里的味道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熟悉,很好闻。”
“熟悉?哈哈哈。”
“你能闻出来具体是什么吗?”
出乎他的意料,我对答如流。
上一辈子和老头相伴的那五年,老头便会时不时给我闻。
然后自得其乐地和我说着药名。
不过也得益于我前世原主人白薇。
她为了面子一直训练我的技能,犬类的嗅觉天赋在她的训练下更是远超许多宠物犬。
即使在各种中草药气味杂糅的这里,我依旧能闻出细微区别。
顾铭大为惊喜,问我是否愿意跟着他学中医。
我欣然应允。
从那以后,A市中西医院的院长出诊时身边总跟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一世,和林浅的第二次碰面竟也在这家医院。
林浅的VIP病房在顶楼。
我推着药车进去时,她正半躺着。
左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眼圈却是红的。
看见我,她眼睛倏地亮了一下,随即又垂下眼帘,轻声细语:
“顾荇,是你呀......”
“能不能请你帮我换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白蔷站在窗边打电话,语气不耐烦:
“行了行了,医院这边我会处理......”
“林浅?那是她活该!”
挂断电话,她瞥我一眼,目光像冰冷的针:
“医院里居然还用童工吗?既然林浅点名要你照顾,你就仔细点。”
我点头,不说话,只是慢慢揭开林浅腕上的纱布。
伤口纵横交错,手臂上一道道血痕遍布。
我很熟悉。
不出意外是上一世她用来抽我的荆条刮的。
还有玻璃碎片刮伤的痕迹。
明明这一世我没有被虐待,看着这些依然想要生寒发抖。
我轻轻涂药,林浅忽然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皮肤。
她凑近,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
“你看,你就只有照顾我们这些富人的命!”
我抬眼,对她笑了笑:
“疼吗?”
她一愣,松了手,眼泪忽然大颗大颗掉下来:
“顾荇......我妈她心情不好就会摔东西,我躲不开......”
白蔷听见哭声,转身皱眉:
“哭什么?”
“自己不长眼往碎片上撞,还嫌不够丢人?”
林浅噤声,肩膀发抖。
从那以后,我每天去给她换药、喂粥、读杂志。
她时而依赖地拉着我说悄悄话,时而在白蔷面前怯怯地夸我细心。
直到那天下午,白蔷临时离开。
林浅忽然叫我帮她从床头柜拿水杯。
我转身时,听见身后砰一声闷响。
她把自己那只插着输液针的手狠狠撞在床栏上,针头脱出,血珠瞬间沁出来。
她脸色惨白地按响呼叫铃,声音颤抖:
“顾荇......你为什么要推我?”
护士和白蔷同时冲进来。
林浅蜷缩在床角,哭得喘不过气:
“我只是想喝水......”
“她却忽然生气,说我娇气、还丢人......就推我......”
白蔷的目光像刀一样割在我脸上。
我没有辩解,只是蹲下身,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水杯,轻轻放回柜子。
然后起身,对白蔷微微颔首:
“白女士,林小姐的伤口可能需要重新处理。”
白蔷冷笑:
“一个来医院讨生活的人,年龄不大,心思倒是深。”
林浅在旁抽噎:
“妈,别怪她......她可能只是一时失手......”
我看着她表演,心里一片清明。
前世她抢我命簿时也是这副语气,甜美又无辜。
如今换了人间,换了身份,手段却依旧熟悉。
但是我不急。
林浅的戏,才刚刚开演。
毕竟前世最后五年才得以解脱,这一世,我可以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