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北寒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情绪翻涌。
他没有回答那个“为什么”，而是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痕。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本座说过，你是本座的王妃。”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本座的人，本座护着，天经地义。”
沈惊晚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着他，看着他苍白却俊美至极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理所当然的霸道。
他说，天经地义。
多么简单，又多么沉重的四个字。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
“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
“本座不需要你回报。”
渊北寒收回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代表的，是本座的脸面。”
“谁敢让你不痛快，就是让本座不痛快。”
“本座，最讨厌不痛快。”
马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却不再那么紧绷。
沈惊晚靠在软榻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混乱的心绪，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她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
安远侯府那场“打脸宴”，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九千岁渊北寒为冲喜新娘出头，百抬聘礼砸脸，一句“本座的王妃”，让沈家的脸面碎成了渣。
而原本被众人嘲笑的沈惊晚，一夜之间，成了京城里最让人艳羡，也最不敢招惹的存在。
与之相对的，是沈语薇。
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未来的太子妃，因为这场风波，声望一落千丈。
她精心设计的羞辱，最后竟成了她自己的笑话。
百姓们私下议论纷纷，说她心胸狭隘，对亲姐姐赶尽杀绝，毫无容人之量。
沈语薇气得在房里摔碎了无数珍爱的瓷器。
太子李承乾前来探望，看着一地狼藉和她憔悴的面容，也是眉头紧锁。
“语薇，为这点小事，何至于此。”
“小事？”
沈语薇猛地抬头，双眼通红。
“殿下！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说我不如一个扫把星！说我恶毒！”
“你让本宫如何帮你？渊北寒亲自出面，谁敢再提此事？”
李承乾的语气也带了些不耐。
沈语薇看着他，忽然冷静下来。
她知道，光是发怒是没用的。
她必须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声誉。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决绝。
“殿下，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要义诊。”
沈语薇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要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设下义诊台，为所有百姓免费看诊。”
她看着李承乾，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沈语薇，不是只会争风吃醋的狭隘女子。”
“我是能救死扶伤的‘小神医’！”
李承乾看着她，眼中的不耐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赞许。
“好主意。本宫会派人为你安排，务必办得风风光光。”
……
三日后。
京城，朱雀大街。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街道中央，一座高台拔地而起，布置得极为雅致。
台上，沈语薇一袭白衣，端坐于案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带微笑，仙气飘飘。
她的身后，站着两名眉清目秀的药童，随时准备研墨取药。
台下，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小神医真的来义诊了！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是啊，听说小神医医术通神，还能引来金光呢！”
“快看，开始了！”
一名老者被家人搀扶着走上高台。
他咳嗽不止，面色蜡黄，显然是积年的老毛病。
沈语薇为他诊脉，神情专注。
片刻后，她提笔写下方子，交给药童。
就在这时，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微动，一丝极难察觉的灵力悄然注入老者体内。
同时，她暗中催动了【玲珑心鉴】。
嗡！
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以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光芒笼罩住那名老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沐浴在圣光之中。
老者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原本沉重的身体都轻快了不少。
他那剧烈的咳嗽，竟然真的停了！
“不咳了！真的不咳了！”
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场就要跪下。
台下的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神了！真是神了！”
“金光！我看到金光了！小神医果然是仙女下凡！”
“活菩萨！小神医是活菩萨！”
百姓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台上的沈语薇叩拜。
看着台下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赞美，沈语薇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沈惊晚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朱雀大街对面的茶楼二楼。
临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沈惊晚。
她今日换了一身素雅的常服，静静地喝着茶，目光落在街对面的高台上。
在她身边，坐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气质不凡，正是万宝楼的少主，季明尘。
季明尘看着楼下那装神弄鬼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装神弄鬼。”
他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用幻术制造点光影效果，再配合一些舒筋活血的低阶灵力，骗骗这些凡夫俗子还行。”
沈惊晚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微冷。
她骗的，不止是这些人。
她骗走的，是本该属于原主的一切。
季明尘看了她一眼，问道：“就这么看着她沽名钓誉？”
沈惊晚放下茶杯，声音平静。
“当然不。”
她侧过头，对身后空气般存在的影卫吩咐道。
“人安排好了吗？”
“回主子，已经按您的吩咐，混在人群里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凭空响起，又瞬间消失。
沈惊晚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她转回头，看向楼下那个被万民跪拜，风光无限的沈语薇。
好戏，即将开场。
此时，台上的义诊还在继续。
又一个“病人”被扶了上去。
那是一个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年轻人，看起来病得极重，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沈语薇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伸手为他诊脉。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年轻人手腕的瞬间。
她的脸色，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