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样冷漠威严的声音,让沈柠心口一紧。
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杏眼,却不敢直视椅子上身着玄色大氅的男人。
若是谢临渊尚未重生还好。
可惜,他重生了。
他记得前世,她是如何害死他。
“我记得的。”沈柠语气淡淡,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今日沈家事情颇多,便将那事忘了。”
“况且……”沈柠垂下眸,又轻轻抬眼看向椅子上冷峻危险的男人。
“我一个闺中女子,没办法拿到避子药。”
谢临渊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沈柠身上。
见沈柠如今这般怯懦模样,不由得让他觉得无比的讽刺。
前世,她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脾气古怪、尖酸刻薄,性子张扬跋扈,几乎将整个摄政王府弄得乌烟瘴气。
她害得母妃中毒身亡,害得妹妹朝阳被北疆人活活打死。
还害得他被万箭穿心……
他在临死前亲眼看到,她站在城墙上,站在谢玄辰身边那副得意模样。
似乎所有的恨意在一时涌上心头。
面对这样的沈柠,谢临渊却恨不得杀了她。
“以沈二姑娘的手段,怎会拿不到避子药?”
谢临渊说着,冷笑一声。
“不过,本王在普陀寺要了沈二姑娘身子,想来也没办法许诺沈二姑娘终身了。”
“不如沈二姑娘,出嫁当个姑子。”
他说着,漫不经心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沈柠面前。
清冷的烛光下,沈柠虽穿了一身白里衣,却能若隐若现看到她玲珑娇美的身子。
上头还有一些他今日留下的痕迹。
那些痕迹,却让他有种莫名的厌恶。
厢房内,只听到二人彼此的呼吸声。
谢临渊气息越来越近,那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沈柠不敢看他。
二人呼吸交缠,她整个身子僵在原地,呼吸也越来越急。
她刚准备往后缩身子,谢临渊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
“躲什么?”
谢临渊看着她,眼里没半分温柔。
少女仰着头,淡淡的桃花香席卷而来,还能看到她唇内樱红色的舌。
一双漆黑的杏眼,眼尾微微红着,带着些许这个年龄少有的妩媚。
一张精致的鹅蛋脸,鼻梁高挺小巧,樱红小唇,湿漉漉眼睛恐怕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抓狂。
果然是天生的尤物。
只可惜,这张漂亮的皮下,是一颗恶毒的心。
“沈姑娘不好前去医馆拿避子药,本王亲自带来了。”
话落,他将一颗褐色药丸塞进沈柠的唇内。
苦涩的味道,让沈柠忍不住想吐出来。
谢临渊伸手紧紧抬着她下巴,让她被迫将药丸吞下。
那药丸极苦,滑过喉咙时,让沈柠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她呼吸一滞,似乎又听到一个奶呼呼的声音。
那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已经开始说话,伸着小手扯着她的头发。
还会睁着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盯着她傻笑。
他已经会坐,会爬了,甚至勉强也能扶着她的身子站起来。
每夜还会倚靠在她怀里,静静的熟睡过去。
可是后来,他高热半个月没有退下。
整个人虚弱没有半分力气,连水也喝不进去。
那时候,谢临渊跑遍整个大庸,去了齐国,去了北疆寻了名师。
那些大夫都说,那孩子是娘胎里带的,无力回天。
直到最后一夜,谢临渊抱着那孩子的去了青峰山寺佛光寺,跪了上千台阶,磕得头破血流,也没有求来佛祖的怜悯。
孩子断气的那一晚,谢临渊紧紧抱着他尸体舍不得放手。
也是在那一夜,谢临渊一夜白头。
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其实她的体内早就被沈柔下了毒。
将来无论生下谁的孩子,那孩子都活不过周岁。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沈柠从前世记忆中抽离出来。
她眼眶有些湿润,一颗滚烫的泪珠缓缓滑落,打湿了谢临渊的手。
谢临渊面色冷漠,没有多说一句。
沈柠挣脱开他的手。
“避子药服下了,从此以后我与王爷再无半分关系。”
“我将来是要出家当姑子,还是另嫁他人与王爷无关。”
听到‘另嫁他人’四个字,谢临渊心口忽而像针刺一般。
想另嫁他人,可能吗?
她这辈子,只配出家赎罪。
“沈二小姐,那本王再多说一句,本王既然破你的身子,从此以后便也不必嫁人。”
男人冷漠的话落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谢临渊离开后,沈柠伸手捂住肚子。
“景儿,今生你与娘亲有缘无份了。”
既然景儿生下来依旧会承受那些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让他受这份罪。
……
出了沈柠的院子后,谢临渊径直去了沈宴的院子。
此刻的沈宴正在书桌前看公文,就被门前那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殿下,你怎么来了?”
谢临渊面无表情,缓缓走了进去:“怎么,沈大公子不欢迎本王?”
沈宴连忙摇头:“我哪敢呢,殿下能来我求之不得。”
谢临渊:“今夜本王前来,便是有一事相告。”
沈宴一愣,就听到谢临渊继续道。
“过几日的春猎,当心一位婢女。”
沈宴皱眉。
这沈柠提醒他春猎就罢了。
怎么这摄政王还让他注意?
这两人难不成说的是一件事。
“殿下何时会掐算了?”
谢临渊淡淡道:“你若不信,到时候便知晓本王说的是真是假,可别后悔终身。”
“告辞。”谢临渊说着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宴。
“燕京城如今暗藏汹涌,沈二姑娘又刚及笄,不如将她送去乡下三年后再接回来,沈大公子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