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林听慌忙收回目光，冲他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
“本来想去下洗手间，但想到拍卖五分钟后就要开始了，还是先算了吧。”
纪云峥揉了揉她的发顶：“嗯，实在想去记得和我说。”
林听“嗯”了一声，端起手中香槟轻轻抿着，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中间靠后。
陆鹤声坐在第一排，他从进场开始，就几乎吸引了场内所有的目光。
林听的目光混杂在其中。
不断有人端着酒杯上前，主动又热情地与他攀谈，陆鹤声时不时点头应着一句。
无论是在公子哥私下放纵的聚会上，还是在这种正式的晚宴，他好像总是如此，漫不经心，却又能轻易成为全场的焦点。
舞台上的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台宣布进入慈善拍卖的环节。
陆鹤声出手阔绰，接连拍了数十件，眼睛都不眨一下。
旁边有人恭维他：“小陆总真是年轻有为，热心公益。”
沈枭在一旁目光疑惑上下打量他。
这家伙又是买钻石、项链、艺术品啥啥的，结果回国几天，身边连个亲密点的女孩影子都没瞅到。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陆鹤声掀了下眼皮：“你爱上我了？一直瞟我。”
沈枭恬不知耻开口：“哥哥，我看那个百达斐丽鹦鹉螺也不错，能不能顺手送我一个？”
大屏幕上正好展示出来了照片，金光闪闪的，大七位数。
陆鹤声看了眼他微微凸起的肚子，若有所思：“你要是我妈生的我，我也给你买。”
他来这种场合花钱，纯粹是为了维护陆家形象，反正走的是陆淮山的账户，他花起来毫不心疼。
沈枭怒了：“滚！小爷我自己也买得起。”
他和陆鹤声这种注定要继承家业的不同。
虽然是沈家的混子，也是深受沈老爷子偏爱的混子。
只要沈枭不作死去和哥哥姐姐们争权夺利，光是那些分红，都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用餐过后，慈善晚宴接近尾声。
林听浑身升起一股终于下班的轻松。
见纪云峥正与另一位商业伙伴聊得上头，林听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悄悄从宴会厅侧门退了出去。
她走到了酒店后花园里消磨时间。
这里环境很好，种满了大片的绿植和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幽幽的声音：“妹妹，占我地方了。”
林听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两眼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只见陆鹤声懒洋洋站在那儿，上下身都穿着黑色西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细看很难让人察觉。
他两指间夹着一支未燃尽的香烟，旁边垃圾桶上堆了几个烟头残骸。
林听很敏锐注意到这点，微微皱了下眉，她记得他高中不抽烟的。
紧接着，她很识趣打算离开：“抱歉，我没注意这里有人。”
说完便要转身。
“等等。”陆鹤声迈着长腿跨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听仰头看他，有些不解。
陆鹤声的下颌弧线很漂亮，一双黑瞳看不清情绪，总给人一种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这酒店是我开的？”
林听摇摇头：“不是。”
她之前刷财经新闻时看到过，酒店总裁是一位眉目慈祥的外国老先生。
陆鹤声挑眉反问她：“既然不是我的，这里是酒店的公区，你为什么不能呆在这里？”
林听：“我以为你在这里有私事。”
陆鹤声将指尖的烟蒂摁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他俯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拂过她耳廓：
“我能在这里有什么私事？和女人拥抱、亲嘴、还是.....做爱？”
林听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总觉得这么糙的话，绝不可能会从陆鹤声嘴里说出来。
她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怒意来源于何处。
可陆鹤声偏偏不放过她，步步紧逼开口，林听的嘴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吓到了？因为没做过？”
他顿了顿：“还是你想找个男人，来这里这试试？”
林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摇摇头，眼圈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
陆鹤声心底蓦地一软，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松开，又重新恢复往日那副语调。
“妹妹，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
“我不喜欢太乖的。”
这句话如石子投湖，在林听心里泛开丝丝的涩意。
陆鹤声总觉得她太乖太懂事了。
初见时是她在南城上初中，他喜欢她想占有她，想让她里里外外都染上自己的痕迹，却又不敢强行打扰女孩原本就顺遂的人生。
再见时是她生母离世，她机缘巧合来到了他的城市，内心只剩下了止不住的心疼，她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养出这种性格啊。
林听转过身去，鼻头一酸，吸鼻子的声音在空荡的花园中格外清晰。
陆鹤声胸口一窒，那股燃起的无名妒火被彻底扑灭。
“哭什么？”他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刚才的话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林听原本只是默默流泪，顿时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小声啜泣。
陆鹤声握住她的双臂，将人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他弯腰与她视线平齐，抬手用指腹将女孩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揩去。
“对不起。”
“和你认真道个歉，可以吗？”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林听心狠狠一颤，是她自己越界了，才会因为他一句不喜欢而溃不成军。
陆鹤声盯着她重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在我面前可以随意点自然点，不用太顾及我的感受。”
“听听！”不远处，纪云峥焦急的声音传来。
陆鹤声立刻松开了手，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疏离的模样。
纪云峥跑过来，一把将林听拉到自己身边，看到她红着的眼眶，下意识质问：“怎么哭了？”
他的目光在陆鹤声和林听两人之间扫视。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纪云峥不想，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风头正盛的陆家继承人。
他迅速压下个人情绪：“小陆总，非常抱歉。”
“如果我未婚妻年纪小不懂事，无意中冒犯打扰到您，我代她向您郑重道歉。”
说完，纪云峥拉着林听的手，想要带她离开。
“听听，我送你回学校。”
陆鹤声目光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在林听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意有所指地提醒了一句，
“学妹，记得还我那件西装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