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妈口中的外援，是她的亲姐妹，我的三姨。
三姨是我们家族里最能言善道的人，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
据说当年三姨夫就是被她一张嘴说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把婚给结了。
周末，三姨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补品，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一进门，她就拉住我的手，眼泪汪汪。
“我的好外甥女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考公是重要，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看你妈，都快愁白了头。”
我妈在旁边配合地抹着眼泪，捶着胸口。
我平静地把三姨请到沙发上，然后从书房里搬出了一摞文件。
“三姨，您来得正好。这是我整理的《关于当前我国养老体系面临的挑战与对策研究》，里面详细分析了未来三十年，我们这代人将面临的养老金缺口问题。”
我把其中一页标红的数据指给她看。
“像您和我妈这个年纪，退休金看起来不少，但考虑到通货膨胀和医疗支出，三十年后，很可能会面临‘养老金贫困’的窘境。”
三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而我，如果能考上公务员，不仅能解决我自己的养老问题，还能凭借稳定的收入和福利，为你们的晚年生活提供坚实的保障。我现在的努力，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们整个家族的未来。”
我把话题上升到了家族存亡的高度。
三姨被我这套组合拳打得有点懵。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那些家长里短的道理，在我的“宏大叙事”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而且，”我话锋一转，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为您儿子，也就是我表弟，量身定制的‘三年考公，五年上岸’冲刺计划。他现在的工作，据我分析，属于高风险、低回报的行业，未来十年内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概率高达 80%。”
我把那份厚达五十页的计划书，塞到了三姨手里。
“三姨，您把这份计划带回去给表弟。只要他肯努力，我们俩将来在体制内还能互相照应。这叫‘家族矩阵式发展’。”
三姨捧着那份计划书，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魂不守舍。
据说她回家后，就把我表弟关在家里，逼他看那份计划书。
表弟当天就买了站票连夜逃到了外地，至今不敢回家。
外援计划，彻底破产。
我爸妈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他们可能意识到，他们亲手唤醒的，是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控制的怪物。
那天晚上，家里安静得可怕。
我正在房间里做申论大作文的框架分析，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我妈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是“扑通”一声闷响。
我冲出房间，看到我妈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爸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语无伦次地喊着：“快！快叫救护车！你妈她......她心脏病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