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更新时间:2025-12-12 22:51:25

四个女儿像惊恐的小麻雀一样挤成一团,手拉着手,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组成一道人墙,牢牢挡住身后的瓦瓮,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直直地盯着如狼外婆一般的孙氏。

就在孙氏的胳膊越过春秀,马上要抓到瓦瓮的时候,林晚晚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开孙氏。

孙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忍不住骂道:“三弟妹你干嘛?我好心好意照顾孩子,你咋还动手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家孩子受多了你的气,现在见你就跟见了狼外婆一样害怕,二嫂你以后还是离我女儿远点儿好。”

一边说话,一边亲手将春秀扶起来,轻轻拍掉她身上的土。

“傻孩子,是被你大娘刚才那阵仗给吓傻了吧?没事儿的,娘在呢。这家既然分了,咱们就自己关起门来过消停日子。往后谁要是再敢上门找事,娘就去找里正,去告官!分家书都是官府备案的,县太爷定然会为咱们撑腰。”

孙氏知道林晚晚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她此刻更关注瓦瓮里到底是什么。

她的脖子伸得老长,若不是林晚晚挡在前面,孙氏恨不得把头扎进瓦瓮。

然而那开着口的瓦瓮却一眼见底,里面除了几根野菜,就什么都没有。

孙氏不屑地撇嘴。

就那几根野菜,也至于藏着掖着?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娘,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孙氏扭身离开,香秀立刻跑过去,“咣当”一声把门重新插紧,又飞快地跑回来,一头扎进林晚晚怀里,瘦弱的身躯还在微微发抖。

“吓死我了……娘,咱们的米呢?”她抬起小脸,眼睛里还噙着后怕的泪花。

林晚晚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米不就好端端地在瓦瓮里嘛!娘不过是趁她们吵嚷的时候,偷偷抓了一把干野菜盖在最上面,障眼法而已。”

“那……那鸡蛋呢?” 春秀也紧张地追问,刚才她可是拼了命地想挡住灶台。

林晚晚神秘地眨眨眼,指了指墙角那个看起来空空如也、落满灰尘的面缸:“也是障眼法,娘手脚快,早就给藏到那里面去了。”

几个孩子一听,立刻欢呼着跑过去,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从面缸里摸出那几个圆滚滚、白净的鸡蛋,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找到啦!娘好棒!”

一直瑟缩在墙角的陈清文,此刻也被孩子们的喜悦感染,脸上露出纯然的快乐,和女儿们一起跳起来拍手欢呼:“娘子好棒!”

赵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抚着还在怦怦直跳的胸口,一阵后怕涌上来。

她看着欢天喜地的孙女和儿子,忍不住又旧话重提,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对林晚晚说:“晚晚啊,你看,所以娘就说,这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有点东西就得藏起来!

今天要不是娘提前熬了这锅野菜粥,又把鸡蛋藏起来,就你赚来的那点银钱和这些东西,哪儿还藏得住?早就被那两个饿狼叼走了!”

“娘,你这话说得不对。”

林晚晚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着赵氏,声音清晰而有力。

“银子赚来,本就不是为了埋进土里藏起来,而是为了让家里的日子能越过越好,让孩子们能吃饱穿暖,让清文和爹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今天这事儿,摆明了是大嫂二嫂欺人太甚,分了家还把手伸到我们锅里来。

我念在兄弟一场,又是头一回,只当是给她们留了颜面,原谅这一次。”

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语气也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可凡事不过三,若是她们还敢有下一次,以为我们三房是好捏的软柿子,仍旧不死心地来闹来抢……”

她目光扫过孩子们和懵懂的陈清文,最终定格在赵氏脸上。

“那我林晚晚,绝不会再忍气吞声!”

林晚晚目光坚定得像要入党。瓦尔特要保卫萨拉热窝,我要保护我的家!

赵氏怔怔地看着仿佛浑身都在散发着力量的儿媳,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家,从今天起,真正能做主、能扛事的人,已经换了。

晚饭按照林晚晚的吩咐,做了一锅浓稠的野菜蛋花粥,每个人又得了一枚煮鸡蛋。

林晚晚还从空间里拿出几个白面馒头,照旧每人一个。

孩子们高兴得如同过年一样,陈清文还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那只鸡蛋的蛋黄递过来。

“娘子,吃!”

赵氏在一旁酸溜溜道:“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林晚晚一边哄着陈清文吃饭,一边凉凉道:“娘这话应该跟大哥二哥说,毕竟分家的时候,大哥二哥连养你的话都不敢说,就连棉被都抱走了呢!”

赵氏被噎得老脸通红。

陈老汉低声呵斥:“吃个饭就你话多!晚晚累了一天了,你就不能让她消停吃顿饭!”

赵氏心里委屈,为什么挨骂的总是她?

夜色渐深,简陋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孩子们带着饱食后的满足和失而复得的安心沉沉睡去。

赵氏在里屋照顾着陈老汉,隐隐还能听到她低声的絮叨,似乎在消化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林晚晚吹熄了油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身边蜷缩着睡着、依旧会无意识靠向自己寻求温暖的陈清文,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

就在她也准备阖眼时,一直安静睡着的陈清文忽然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用一种与白日懵懂截然不同的、异常清晰低沉的语调,梦呓般喃喃道:

“晚晚……别怕……我会……保护你……”

林晚晚浑身猛地一僵,霍然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那声音,那语调,分明是属于一个神智清醒的成年人!

陈清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还是说,他根本……就一直清醒着?!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瞬间睡意全无。

如果陈清文是清醒的,那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