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家在村西头。
孤零零的一座吊脚楼,半边悬在崖上。
风一吹,这就嘎吱嘎吱响,像老人的关节。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有动静。
“挠......挠......”
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
尖锐,刺耳。
听得人牙酸。
“到了。”
老支书停下脚步,指了指二楼封死的窗户。
“阿秀就在里面。”
窗户上钉着手腕粗的木条,密密麻麻,跟笼子一样。
缝隙里透出一股子霉味,还夹杂着腥气。
“大师,您看这法事......”
老支书搓着手,眼神往我背包上瞟。
我没理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
房子四周洒满了石灰。
石灰上有一行脚印。
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脚印很小,大概只有三寸长。
“三寸金莲?”我皱眉。
这年头还有裹小脚的?
“那是她刚嫁过来时穿的喜鞋。”老支书在后面幽幽地说,“李家那小子喜欢。”
我瞥了他一眼。
这老东西话里有话。
“李家小子呢?”
“病了,躺屋里呢。”
正说着,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门上。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水......给我水......”
声音嘶哑,像是嗓子里含着沙砾。
不像是鬼叫,倒像是渴了三天的活人。
“闭嘴!”
老支书突然暴怒,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窗户。
“再叫!再叫把你舌头割了!”
窗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呜咽声。
那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不是害怕。
是恶心。
这哪里是闹鬼。
这分明是囚禁。
“支书,”我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说的邪祟?”
老支书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大师,这娘们中了邪,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不信?”
他指了指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您等着,子时一到,您就知道厉害了。”
我心里冷笑。
行。
我就看看你们这群刁民演什么戏。
我从包里掏出罗盘,装模作样地端平。
指针乱转。
磁场确实乱。
但这乱,不是因为阴气。
是因为这房子地下,埋了东西。
金属。
大量的金属。
“开门。”我收起罗盘,“我要进去看看。”
老支书脸色一变:“大师,这......使不得啊!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我是大师还是你是大师?”
我瞪眼,“不开门,这活我不接了,定金退你,我走人。”
提到钱,老支书怂了。
他磨磨蹭蹭地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大师,丑话说前头,出了事,我们概不负责。”
“开!”
锁头咔哒一声开了。
门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电筒,往里一照。
瞳孔猛地一缩。
屋里没有鬼。
只有一个人。
一个被铁链锁在床头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破烂的大红嫁衣,四肢扭曲。
最恐怖的是她的肚子。
高高隆起。
像是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可老支书明明说,她是刚过门的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