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新时间:2025-12-13 14:19:31

杨国忠盯着许长青,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他毕竟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深知此刻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

这小子手里有金牌,就是个滚刀肉,万一真要被这愣头青一刀砍了,那才叫冤。

杨国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给身后的御史大夫递了个眼色。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

朝堂辩论,是文官的看家本领。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淹死!

御史大夫心领神会,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出列。

此人名叫刘文正,平日里最是道貌岸然,一张嘴能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活。

“许大人。”

刘文正拱了拱手,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虽有金牌护身,但朝堂之上,讲的是理法,是圣人教诲。”

“你刚才口出狂言,辱骂首辅,又在大殿之上动刀动枪,成何体统?”

“圣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这般行径,与市井泼皮何异?”

“简直是有辱斯文,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这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正气凛然。

周围的官员纷纷点头,看向许长青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粗鄙武夫,也配站在这金銮殿上?

许长青听乐了。

他把长刀往地上一拄,双手交叠在刀柄上,歪着头打量着刘文正。

“斯文?”

许长青嗤笑一声,上下打量:

“敢问你姓甚名谁?”

刘文正一愣,挺直脊梁。

“我乃御史大夫刘文正。”

许长青一愣,其余阿猫阿狗他不知底细,这小子的恶名在京城可不小。

“刘大人是吧?”

“我若是没记错,市井之间传言你家在城南有良田千亩,光是收租的佃户就有几百户吧?”

刘文正脸色微变:

“是又如何?那是祖产……”

“祖产个屁!”

许长青直接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去年关中大旱,百姓易子而食,你刘家粮仓里的米都发霉了,也没见你拿出一粒来赈灾!”

“你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在这跟我讲斯文?”

“我看你是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刘文正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血口喷人!”

“喷你还需要血?”

许长青上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身为御史,本该监察百官,为民请命。”

“可你呢?”

“杨国忠放个屁你都说是香的,太后娘娘省吃俭用你却说是罪过。”

“你这双眼睛是瞎的,还是心被狗吃了?”

“我看你不是御史,你是杨家养的一条看门狗,只会对着孤儿寡母狂吠!”

“噗……”

刘文正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听过这般粗俗却又直击要害的骂法,气急攻心之下,竟是一口老血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刘大人!”

周围的官员大惊失色,连忙七手八脚地扶住他。

龙椅上,赵辰看得目瞪口呆。

他手里紧紧攥着衣角,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太……太厉害了!

原来骂人还可以这样骂?

不用之乎者也,不用引经据典,直接扒了对方的皮,把那点脏事全抖落出来!

赵辰恨不得现在就掏出纸笔,把许长青刚才的话全都记下来,以后谁再敢放肆,朕也这么骂回去!

“竖子安敢如此!”

一声苍老怒喝紧接着响起。

只见文官队伍前列,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此人乃是礼部尚书宋濂,当世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士林中威望极高。

连杨国忠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宋濂颤巍巍地指着许长青,胡子都在抖:

“老夫读圣贤书七十载,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朝堂乃庄严之地,岂容你这等粗鄙之徒在此狺狺狂吠?”

“你辱骂朝廷命官,气晕御史大夫,简直是目无王法,罪大恶极!”

“今日老夫就要替圣人,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宋濂这一出场,分量极重。

原本有些慌乱的文官们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挺直了腰杆,等着看许长青被大儒教做人。

许长青看着眼前老头,眼神微眯。

老东西,倚老卖老是吧?

行,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宋大人。”

许长青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您老今年高寿啊?”

宋濂冷哼一声,傲然道:

“老夫虚度七十有六。”

“七十六了啊……”

许长青啧啧两声,围着宋濂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就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破烂货。

“我原以为,宋大人身为两朝元老,来到阵前,必有高论。”

“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宋濂一愣:

“你说什么?”

许长青猛地停下脚步,脸色肃穆。

他指着宋濂,声音朗朗,响彻大殿。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昔日先皇在位时,大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如今尔等身为老臣,不思报效皇恩,辅佐幼主,反而结党营私,欺凌太后!”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这两句话一出,简直就是地图炮,把满朝文武都骂进去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许长青却根本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手指直直戳向宋濂的老脸。

“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宋濂!”

许长青一声暴喝,吓得宋濂浑身一哆嗦。

“你枉活七十有六,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助纣为虐!”

“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陛下面前狺狺狂吠!”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番话直接将宋濂骂懵了。

每一个字,都扎进他虚伪脆弱的心脏。

断脊之犬!

他宋濂一辈子爱惜羽毛,自诩清流,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你……你……”

宋濂指着许长青,手指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噗……”

一口比刚才刘文正还要壮观的血雾喷洒而出。

宋濂两眼一翻,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大殿的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彻底晕死过去。

“宋大人!”

“快传太医!”

大殿内瞬间乱成一锅粥。

文武百官看着站在中央,气定神闲的许长青,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丝丝忌惮。

这小子本身实力如何不好说,可确实牙尖嘴利的吓人。

杨国忠看着倒在地上的宋濂,脸色阴沉。

不动刀子硬碰硬也就罢了,怎么文斗也输了?

眼前许长青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完全就是个流氓,偏偏这个流氓还有文化,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根本还不上嘴。

“够了!”

杨国忠怒喝一声,压下大殿内的嘈杂。

他阴毒目光盯着许长青:

“许长青,你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

“如今国库空虚是事实,边关缺粮也是事实!”

“你骂倒了宋大人,难道就能变出银子来吗?”

“若是拿不出银子,太后削减用度便是势在必行!”

“这是为了大临江山!”

杨国忠不想再和许长青对骂,直接跟你谈钱。

没钱你就得低头!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许长青。

是啊,骂人爽是爽了,可钱呢?

许长青看着杨国忠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上前两步。

“杨阁老,谈钱多伤感情啊。”

许长青笑得像只狐狸:

“不过既然你提了,那咱们就来打个赌如何?”

杨国忠冷漠开口:

“赌什么?”

“你不是说国库空虚吗?”

许长青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月。”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不动太后娘娘的一分一毫,也不加百姓的一文赋税。”

“我会让国库充盈几分,筹集百万银两,让边关将士吃饱穿暖!”

“若是做不到……”

许长青眼神一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这颗脑袋,你拿去当球踢!”

满朝哗然。

一个月筹集百万银两?

还不加赋税?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今大临国库亏空,就算是财神爷下凡,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变出这么多钱来!

杨国忠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这小子终究还是年轻,太狂妄了!

这是自己把脖子伸到了铡刀底下啊!

“好!”

杨国忠生怕许长青反悔,当即大喝一声:

“满朝文武作证,陛下作证!”

“若是你一个月内筹不到银子,不仅你要死,太后娘娘也要依祖制,撤帘归政,移居西山!”

许长青眉毛一挑:

“若是老子做到了呢?”

杨国忠冷笑:

“若是你做到了,老夫这首辅之位,拱手相让,归隐山田!”

“从此以后,老夫见了你,退避三舍!”

“成交!”

许长青打了个响指,笑得灿烂无比。

老狗,这可是你自己跳进坑里的。

就在这时。

珠帘后,一直沉默的陆玉鸾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透着一股莫名来的愉悦……

“传哀家懿旨。”

“御前侍卫许长青,护驾有功,才辩无双,深得哀家心意。”

“特赐同乘凤辇,送哀家回宫!”

此言一出,大殿内再次死寂。

同乘凤辇?

这可是皇帝才有的待遇!

太后这是在当众打杨国忠的脸,也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极为看重许长青。

杨国忠心中再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许长青转过身,冲着小皇帝赵辰眨了眨眼,然后大步走向珠帘。

珠帘掀开。

陆玉鸾端坐在凤椅上,美眸里水波荡漾,看着许长青的眼神,简直要拉丝了。

刚才许长青在大殿上舌战群儒,骂晕大儒的话语,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这才是能给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许长青走上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陆玉鸾将保养得宜的玉手搭在他的掌心,借力起身。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在满朝文武呆滞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个嚣张至极的背影。

以及……

还在龙椅上奋笔疾书,疯狂记录骂人语录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