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谢翎派人传话,他有加急的公文需要批阅,不来后院吃饭。
沈明玥望着满桌的菜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传话的砚书见状都有些于心不忍。
新婚燕尔啊,夫人又这般如花美眷,家主怎么忍心的。
唉,要么说家主能当家主呢。
砚书告辞自去复命。
沈明玥独自吃过晚饭后,带着林妈妈在院中消食,沿着长廊慢走,她眼神呆呆地望着半空中的一轮弯月,心里乱如麻。
谢翎此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冷硬。
可她偏偏就是喜欢。
喜欢他的君子之风,喜欢他的克己复礼。
可想走进这样一个男人的心,谈何容易。
更别提……
思及他和林若音的过往种种,沈明玥心底的那股酸涩,顿时怎么也压不住。
没心情继续逛,加上天也黑了。
沈明玥攥着帕子回了内室,直奔净房沐浴盥洗。
摸不准谢翎今晚会不会过来,青禾在拿换洗中衣的时候问道:“夫人……还拿那件事先准备好的中衣吗?”
沈明玥吸了口气,“拿。”
娘亲给她准备的那几件中衣,一件比一件好看;就算谢翎今晚不过来,她也可以穿给自己看。
沈明玥坐在浴桶里胡思乱想了一通,一会儿自我宽慰一会儿黯然神伤。
堂屋忽然传来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绿烟撩开珠帘走进来,“夫人,国公爷来了。”
吃饭不过来,就寝还挺准时。
涂了一层保养肌肤的香露,沈明玥穿上那件水红色的掐腰中衣走出净房。
扭头瞧见同样一身红色的谢翎。
看他这样,好像是在前院沐浴后才来的?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男人转身看了过来,眸光锁定在她身上后,原本清淡无波的眼底顿时沉下几分。
丫鬟们早识趣地放下层层帘帐退出去。
“夫君,……要喝茶吗?”沈明玥期待和丈夫独处增进感情,可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了,她又控制不住的局促忐忑。
谢翎欺身上前,独属于雄性的力量和热意顿时席卷她的身心。
沈明玥抿唇,抬手抚上男人衣襟的盘扣,“若是不喝,妾身伺候您安寝。”
谢翎没说话,配合的张开双臂。
沈明玥不按套路出牌,双臂勾住男人的脖颈,踮脚,红润润的唇贴上男人的耳垂。
谢翎眼眸一紧,大手扣住她的腰,猛地用力,将人提起夹在了腋下。
刚见过没几次面的夫妻,除了在床上,其他地方都不熟。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沈明玥惊呼出声,下一瞬,她便被狠狠地甩在了床上。
幸好底下铺着柔软的被褥,并不疼。
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谢翎的动作比昨晚不知急切了多少倍。
沈明玥紧张地不行,但有昨晚的前车之鉴,加之她午后的特意“补习”。
这次倒不至于手足无措毫无章法,甚至……
对上男人眼底浮起的一抹震惊,她脸颊泛起一抹醉人的酡红,娇羞无比将脸颊埋在男人胸前。
“夫君怎这样看着我?”
谢翎咽了咽口水,“没,没事。”
他只是没想到才第二晚,妻子居然会这么……热情?
茹素多年的男子乍一开荤,本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加之她又这般,谢翎没再有任何克制。
沈明玥从书册上温习所得的那些,也悉数派上用场。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千工拔步床异常宽敞,沈明玥呜咽着。
从床边睡到最里面。
好几次意识到到自己的声音过于不堪入耳,她索性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却被谢翎攥着手腕拽开。
沈明玥当时没明白,直到云收雨歇洗干净重新躺到床上入眠的时候才后知后觉。
他,他总不能是……
耳畔是均匀的呼吸,谢翎已经睡熟。
沈明玥双手交叠于身前平躺,望着帐顶出神。
直到困意来袭,熬不住漫漫长夜才闭眼睡去。
……
次日是三朝回门。
即便昨夜累得不轻,沈明玥依旧准时起身。
脚沾地的时候却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林妈妈和青禾眼疾手快扶住她。
青禾拿来药膏替主子上药,
林妈妈给沈明玥更衣的时候,看到她胸前的痕迹,心疼得低声骂了谢翎几句。
“国公爷怎么没轻没重,这要是伤到身子可如何是好?”
沈明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星星点点,若有所思。
思及今日回娘家,又尚在新婚燕尔,林妈妈给她挑了件桃红色绣海棠花的对襟窄袖长襟褙子,下身配了条素白裙子。
梳发的时候,青禾在旁边提醒道:“夫人今日可要穿戴华丽些,也好堵住二夫人和二小姐的嘴。”
沈明玥笑道:“满头珠钗的回去,别人更要笑话我这小户女儿一朝乍富得意轻狂了?”
青禾想想,好像也是。
早饭摆上桌,谢翎刚好从前院回来,好像掐准了时间一样。
白天和晚上完全不是一回事。
昨晚的大胆,全成了此刻沈明玥不敢直视谢翎的缘由。
而床帐内热情似火贪求不断地男人,一下了床,好像就变了个人。
端得是儒雅矜贵,清风朗月。
二人在相对就避开、怎么都无言的沉默中吃完了早饭。
出嫁的女儿都盼着回娘家,沈明玥也不例外。
下人们将回门的礼品陆陆续续搬上车,出门之前,谢翎和沈明玥依礼前去容山堂和老夫人辞行。
老夫人了解孙儿的脾气秉性,和孙媳说完话,又特意拉住谢翎到一侧,叮嘱道:“到了沈家,别摆你的国公爷架子,婚事已定,那头就是你正儿八经的岳家,休让人挑出你的错处。”
谢翎颔首:“祖母放心,孙儿明白。”
朱红的角门开启,檐下的红灯笼径自摇曳。
林妈妈搀扶着沈明玥,准备登车。
却见一骑马而来的青衣侍卫,急匆匆奔来,额上满是汗珠。
谢翎几乎顷刻就认出是林府的人。
“国公爷。”侍卫跑得气喘吁吁,“老爷今日在后院练武,不慎崴到了脚。”
谢翎脸色一僵,“请大夫了没有?舅舅伤情是否严重?”
“已经派人去请了,老爷疼得脸色都变了,脚腕处肿出好大一块。”
“为何不早些来告知我?”谢翎低喝一声,心急如焚,猛地推开身边小厮侍卫,忽而又想起什么。
转身看向沈明玥,“你先回去,我去探望舅父一番,随后便到。”
沈明玥刚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想说些什么,却见谢翎已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奔向拴在一旁的骏马。
“驾!”
急促的马蹄声划破巷口的宁静,骏马扬蹄,疾驰而去。
沈明玥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的背影,清晨的凉意顺着裙摆爬上脊背,一点点浸透心底。
身后的林妈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青禾和绿烟眼眶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