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眉间染了一丝戾气,扫向他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攻击性和戒备。
“是我表妹,离她远点。”
“得得得,知道了。”
李景麟是真拿这个表弟没办法,看到他这表情和以前打老四那时候一样,他痛快闭了嘴。
不过心里却对这个崔姑娘起了兴趣。
能让这个素来淡漠的谢琢如此在乎,想必关系匪浅。
“走啊谨行,喝酒去吧,我这次从江南带了几瓶好酒,回味绵长酒香清醇,那滋味绝了!”
“你先请。”谢琢抬抬下巴。
两个人走在前面,后面许家几兄妹对视一眼,抬步跟上。
许家也是京中有名的勋贵,家主长安侯任刑部右侍郎,其妹乃是陛下四妃之一顺妃娘娘,庆王李景麟是她的大儿子,还有个八皇子李景瑜,今年十六尚未封王。
此次族里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在江南老家去世,其他人脱离不开,只能由长安侯世子许惟清回乡悼念。
几个堂弟妹在家中无聊,也跟着同去,没想到庆王表哥知晓,也闹着去玩。
许惟清看着大大咧咧张罗着喝酒的王爷表哥,心里叹气却不敢说什么。
去世的是他们许家人,人家堂堂王爷自然不用忌讳。
他看了眼身后的四个人,低声提醒。
“去陪着就是,不可饮酒,待过了五期再说。”
“是。”几人应下。
进了饭堂,二房的许惟安把妹妹许卿如叫住。
两人站在门外,许卿如有些不解。
“二哥,可是有事?”
许惟安看了眼里面显贵清冷的谢琢,给她使了个眼色。
“你的婚事还没着落,这么好的机会,记得把握住。”
“可听说他脾气不算好,方才你也看见了,他连庆王殿下都不给面子的。”
“这些皇亲贵胄哪个不这样,眼睛一个个都长到天上的,等他知道你的好了,断不会再这样。”
许卿如才名出众,婚事倒也不愁。
可二房是庶出,顺妃娘娘连眼神都不往这边撇的,京中人眼尖着呢。
普通勋贵嫁得,真有实权的瞧不上他们,许婉如日后能嫁给八皇子,可许卿如却只能选个闲散权贵,或是官家子弟。
好是好,却给二房带不来好处。
若能嫁给备受皇帝信重的谢琢,那不亚于一步登天。
许卿如看了眼长相俊美的谢琢,点点头应了下来。
她知晓父兄的为人,不过是想靠着她换前途罢了,不过各取所需,试试就试试。
试试就逝世。
许卿如刚走近沉默喝酒的谢琢,还没等坐下,就听到“唰”的一声。
只见谢琢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了许卿如想坐的条凳上。
许卿如:……
她就说吧,闲得没事让她凑上来跟这个暴躁的匪徒套近乎,现在好了,脸也丢了,话也没说上。
她哂笑一声:“谢大人……”
谢琢捏着酒杯,神色格外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我不喜欢别人靠近,希望没有下一次。”
桌对面的李景麟恨铁不成钢。
“表弟啊,你说你这么素着有意思吗?你看看表哥我,这次去江南还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瘦马,那身条,美的呦。”
他说着招呼人去把美人带来。
“表弟你等着,来人啊,去把若云若水带来。”
谢琢把匕首戳到他面前。
“哦?”
“呃……你不要就不要嘛,至于这么威胁人吗?本王可是你表哥,你给我留点面子。”
“呵。”
许卿如坐到二哥身边,屁股还没落下来,就见许婉如笑容甜甜地开口。
“二姐姐,你这自讨没趣的本事又涨了呢。”
她与八皇子有婚约,也是顺妃最喜欢的侄女,许卿如不敢明着给她没脸,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三妹妹说笑了,起码我敢尝试,比心里藏着人却要嫁给不爱的人要好些吧,只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唉~”
许婉如脸色一僵,她确实对谢琢有过心思,可那是以前的事情。
父亲早先提过一嘴,可被辅国公拒了之后她再也不敢重提此事。
之后她与八皇子表哥定亲,眼看着婚事越来越近,她心里烦闷才出去玩了一趟,谁承想又遇到了谢琢。
此刻被戳了伤疤,她直接撂下脸子不再说话。
许惟安却不满意。
“卿如,你这也太……”没用了吧。
“二哥去吧,谢大人这么多年不近女色,说不定好男风呢,你去,我相信你。”
许惟安噎得厉害,终于消停下来。
他可不去,万一被砍了去哪说理去。遭罪的是他。
崔令宜在房中憋了一天,眼看着天色沉下来,她才敢领着铁牛做一对夜猫子主仆,溜到甲板透透气。
今夜天空无星无月,黑沉沉的,应该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就着点燃的火光吸了几口夜晚的凉气,崔令宜感叹了一句。
“空气都比饭要好吃。”
“不是给你单独做了吗?”身后传来一句话。
“啊!”
铁牛拉着自家姑娘疾跑疾步,摆开姿势刚要说话,就被谢春薅走了。
谢琢长身玉立,懒散地倚靠在廊柱上,神色放松,与平时不大一样。
“过来。”
崔令宜撇撇嘴,转过身懒得看他,直接坐在了甲板的椅子上。
还过来,喊狗吗?
而且不是让她离远点吗?她才不过去呢。
谢琢今夜饮了酒,脑子不算十分清醒,不然不能忘了尊敬的佛祖,主动来找让他躁郁的根源。
见崔令宜不搭理人,他也不生气,三两步走上前,坐到了崔令宜旁边。
“陈大夫可去看了?什么病?好点了吗?”
他靠近崔令宜才嗅到了一丝酒气,味道不算难闻,夹杂着清爽的木质香气,让崔令宜想起了府上做的熏鸭。
用特殊的树枝熏烤,再淋上永州特有的勺儿酒,有淡淡的果香和熏烤味。
咬起来肉质肥嫩,汁水四溢,她最爱吃这个。
她对谢琢还有点气,不过人家都主动问了,她就勉为其难回一句。
谁叫她大度呢。
“我没事,正好表哥不想见我,就少出来碍你的眼。”
谢琢沉默了下。
他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余光瞄到崔令宜鼓起来的侧脸,娇憨可爱,他觉得自己又要中邪了。
崔令宜见他不言,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又开始高兴起来。
“表哥可是来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