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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沈在舟冰凉的声线传入耳际:
“宋时宜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刀。
况且她一向谨小慎微,无趣得很,像个闷葫芦,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宋时宜原以为沈在舟和她同病相怜,相互取暖,与其他人终归不一样。
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执棋者向来只在意全局胜负,又怎么会怜惜一颗棋子的悲欢呢?
“谁在外面?”
一声厉喝打断了宋时宜的思绪。
她从容地转动门把,目光坦荡地迎上屋里人错愕的脸: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动静了。”
宋时宜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天气。
秦意昭极自然地将手搭在宋时宜肩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来找在舟,那一定是有事情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高跟鞋的脆响在走廊里被拉长,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沈在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终是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时宜,你去监视沈映川那个残废吧,我会设计你和他见面的。”
命令式的吩咐让宋时宜心中一凉。
她忍不住自嘲一笑,竟还天真地以为沈在舟至少会和她解释一两句。
恐怕他这么着急把她推给另一个男人,是怕打扰他和秦意昭吧。
宋时宜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质问,只淡淡道:
“好。”
直到宋时宜的身影消失在沈在舟的视线里,他才如泄力般摊开手掌。
一排泛白的月牙形压痕格外醒目,仔细看,压痕上竟已渗出了血珠。
宋时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思绪飘远。
宋时宜从出生便被亲生父母抛弃,幸得现在的母亲相救。
只是好景不长,母亲病重,在花光所有积蓄后,宋时宜只得寄希望于神佛。
彼时的她跪在满是灰尘的蒲团上,发现了破庙里同样衣衫单薄的沈在舟。
他的母亲本是富商千金,却识人不清,和沈在舟的父亲未婚先孕有了他。
没多久沈明决便暴露本性,转移财产,另娶她人。
而沈在舟的母亲也被害死,他自然成了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宋时宜的性子拘谨又克制,与秦意昭截然相反。
能让她情绪波动的,一是医院里的母亲,二就是沈在舟。
正当宋时宜的思绪飘远时,一辆汽车突然径直朝着她疾驰而来。
她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
一股剧痛从小腹传来,宋时宜低头,温热的液体从双腿间流出。
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在浅灰色的路面上蜿蜒。
车窗缓缓降下,秦意昭的目光落在宋时宜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鲜红上,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松弛。
宋时宜瞳孔骤缩,艰难地拿出手机。
可120还没有拨出去,就被从车上下来的秦意昭一脚踢掉。
“怎么是你?”
秦意昭的眸子黑沉,敛去笑意,覆在宋时宜耳畔轻声道:
“当然是沈在舟让我来给你和沈映川创造条件啊,你和沈在舟的孽种不死,如何勾引沈映川呢?”
轰——
宋时宜清晰地听到脑海中的弦绷断的声音,疼痛瞬间涌入四肢百骸,竟是比身下传来的剧痛还强烈千倍万倍。
秦意昭似是还不解气,尖细的指甲掐住宋时宜的下巴,冷声道:
“我劝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则,今天死的是这个孽种,明天可就是医院那位了。”
宋时宜浑身一僵,全身的血液骤然冷却。
母亲是她的底线!
宋时宜顾不得疼痛,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此刻她再也忍不住,扬手狠狠扇了秦意昭一巴掌。
秦意昭顺势往旁边一倒,粗糙的路面瞬间擦破她白嫩的胳膊。
“你在干什么?!”
一道歇斯底里的咆哮由远及近传来。
宋时宜从没见过沈在舟如此震惊又失措的模样。
只见他径直掠过宋时宜,小心地将地上的秦意昭扶起来。
不知是太过担心还是心疼,他几乎是颤抖着手仔细检查秦意昭擦破的伤口。
秦意昭对着宋时宜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顺势倒在沈在舟怀里,换上了一副娇软的腔调:
“阿舟,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她的,她有气也是正常的...”
确认秦意昭没什么大碍后,沈在舟瞥了一眼地上的宋时宜,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宋时宜却清晰地捕捉到沈在舟猩红的眼尾,就连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几不可察的颤抖:
“不过是个意外得来的孽种,流掉也好”,沈在舟瞟了一眼身后的沈映川,冷声道: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