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2-14 06:43:30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记者们的话筒像潮水一样涌向梅德,闪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但仅仅几秒的骚动后,那些本应追着梅德追问的记者,话题突然调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重新将我围在中央。

“可是陆夫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掉?”有人抛出第一个疑问,声音不大,却精准地传遍全场。

“还能为什么?”立刻有人接话,语气里满是揣测,“听说陆总在陆太太怀孕期间,早就跟家里的保姆勾搭上了。陆总疼那个保姆疼得紧,陆太太这是为了讨好丈夫,故意用亲女儿给保姆的孩子腾位置呢!”

一句接一句的猜测,像冰冷的雪花砸在我脸上。

我猛地攥紧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摇晃,一副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们看透我“陆家争宠牺牲品”的身份后,眼神里的和善早已褪去,只剩下挖掘爆点的急切。

“小朋友,有人说这福利院在做非法交易,你在这儿有没有遭受过不好的对待?比如……被玷污?”一个染着红指甲的女记者往前挤了挤,问题尖锐得像针。

“还有,”另一个男记者举着录音笔凑近,“你才是陆家亲生女儿的消息是谁传的?是你自己想博眼球,还是有人背后指使?是不是陆家早就做过亲子鉴定却不认你,你才用这种办法逼他们出面?”

更刻薄的提问接踵而至:“你被亲生父母丢到福利院,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还是品行有问题?比如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

这些话像极了前世。

那时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镜头,被院长的威胁攥住把柄,只能颤颤巍巍地低着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老管家告诉我,陆太太和陆梓璐正坐在家里的钻石镶嵌电视机前看直播,我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只换来了她们的嗤笑——我的窘迫,甚至比不上陆梓璐那架三千万的钢琴,和她十万一小时的钢琴课重要。

我还记得老管家描述的画面:陆梓璐指着屏幕上的我,娇滴滴地问“妈妈,这是姐姐吗?好穷酸呀”,陆太太却只回头催促她练琴,冷着脸说“什么姐姐,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那一刻,陆梓璐眼里闪过的雀跃,像毒刺一样扎在我心上。

但现在,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恨意,抬起满是泪痕却异常清亮的眼睛,一一回应那些刁难:“我不懂什么是非法交易,‘玷污’这个词,老师也没教过。福利院的孩子连饱饭都难吃上,根本没机会学这些。”

我顿了顿,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却字字清晰:“是不是谁家的亲生女儿,我真的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福利院了。院长说,我们这些孩子,不是身体有病,就是不被父母喜欢,才会被丢掉。他还说,就算跑出去,也会被抓回来关起来,所以我从不敢乱走。”‌‍⁡⁤

说到这儿,我看向提问的记者,眼神懵懂又无辜:“如果父母喜欢孩子,怎么会把孩子丢掉呢?我早就想通了。我一个乡下孤儿,没爹没妈没靠山,哪有本事引起这么多人关注?”

最后,我转向镜头,像是对着屏幕后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前也有叔叔伯伯来挑过九岁以上的孩子,说只要听话就能多吃口饭。我会乖乖的,好好待在这里,就想能吃饱饭而已。”

话音落下,记者群里瞬间一片哗然。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既点出了福利院的诡异,又撇清了自己“心机深沉”的嫌疑,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

梅德站在一旁,脸都绿了,看向我的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却因为镜头对着,根本不敢对我动手。

我则睁着大眼睛回望他,一副“我说错话了吗”的无辜模样——年纪小、不懂事,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就在这时,远处的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近,刺眼的车灯穿透了福利院的铁门。

陆家的人,终于来了。

我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在那辆缓缓驶来的劳斯莱斯上,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这一世,我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猎物。

我设想中,陆太太的精致妆容、陆先生的疏离神情、陆哥哥的不耐烦,还有陆梓璐挽着母亲手臂的娇俏模样,都随着车门打开,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而那个藏在幕后的白映雪,那个一手策划我悲惨命运的女人,我迟早会把她从阴沟里揪出来。

她欠我的,陆家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还。

然而车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的,只有陆管家和陆老管家二人。陆管家的目光率先锁定我,像打量物品一样扫过我的全身,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

而陆老管家,深邃的视线似乎要将我整个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穿。他无声的警告着我,在镜头面前,应该要如何说话。

陆家来了人。

记者们却先一步关上镜头,扎堆到一旁激烈讨论。

有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摄像机,有人眉头紧锁地翻看着录音笔记,还有几个性子急的,当场掏出手机压低声音打电话,想来是在向背后的人请示对策。

我捏紧藏在身后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泪痕未干、懵懂无措的模样,心里却像上了弦的钟,每一秒都在盘算。

我太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上一世我就是因为在镜头前畏首畏尾,才被陆家轻易抹去存在感,扔进地下室任人宰割。

这一次,我必须让自己“活”在大众视野里,哪怕是被当作谈资,也好过无声无息地死去。大众的关注就是我的护身符,是我对抗陆家的唯一底气。

我赌的从不是记者的善心,而是他们背后那些权贵势力的矛盾。上辈子在陆家地下室的日子里,我听够了他们的争吵——谁抢了陆家的项目,谁又在商业上给陆总使了绊子。这些人看似抱团,实则各怀鬼胎,一盘散沙罢了。只要我抛出的信息足够暧昧,就总能撬动他们之间的缝隙。‌‍⁡⁤

果然,没过多久,记者们重新围了过来,镜头再次对准我的脸。方才那个染着红指甲的女记者率先开口,语气比之前更锐利:“小朋友,你的意思是陆家故意丢弃你?还有,这家福利院私下真的存在非法交易吗?”

我猛地低下头,肩膀轻轻颤抖,像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只字不答。越是此刻,越要沉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最能引发猜测,也最安全。

“行了,她一个乡下孩子能知道什么?”之前与梅德交换眼神的金丝眼镜记者突然开口,一把将话筒转向旁边,“我看她连这家福利院是陆家的产业都不知道。真要是有非法交易,陆家岂不是自掘坟墓?”他说着就作势要关设备,“没什么值钱的新闻,走了走了。”

“等等,”另一个举着录音笔的男记者却拦住他,“你忘了?我们来之前,那个网红直播的亲子鉴定结果都出来了,这孩子和陆总夫妇的匹配度是99.99%。”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我垂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网红,没人知道是谁的人,全程直播取我的头发、偶遇陆总夫妇取样、送进鉴定中心,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陆家查了很久都没查到源头,这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我的原因之一。

“匹配度高又怎样?”金丝眼镜记者嗤笑一声,“哪家亲生父母会把孩子丢进这种地方?”

“可万一,”男记者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却足够清晰,“这孩子,就是陆家用来操纵这家黑机构的幌子呢?”

这话像一颗炸雷,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也适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和“茫然”,完美契合一个被吓到的孩子该有的反应。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跳有多稳——这个记者的脑洞虽大,却意外地给陆家挖了个大坑。

若是陆家被坐实与黑产有关,他们的商业帝国必然会动摇,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按照我的预想,陆家要么立刻派核心成员赶来,演一场“亲子情深”的戏码稳住舆论;要么就彻底不认我,被对手抓住把柄往死里打。无论哪种,陆锐意和陆梓璐那种养尊处优的日子,都该到头了。

可我万万没料到,陆家的回应会如此轻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福利院门口,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径直走到记者群中央,声音冰冷地宣布:“陆家在此声明,这个孩子与陆家毫无关系,不姓陆。此次事件纯属个别网红恶意炒作。陆总与陆太太的亲生女儿,一直都在陆家里,名叫陆梓璐。”

说完,他甚至没看我一眼,转身就上了车,只留下一院子的寂静和记者们面面相觑的表情。

我脸上的“惊恐”僵住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陆家这是打算彻底弃子,甚至不惜否认亲子鉴定的结果?

他们就这么笃定,他们做的这些事能捂住所有人的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