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手心都蹭出血来,她蹲下身子凑过去,一脸不屑:
"二叔母这演得比戏台上还精彩呢!既然这么爱演,干脆在地上多躺会儿,过足瘾!"
说着,转头一把揪住沐若晴的手腕,猛地一拽,冷笑道:
“堂姐不是爱凑热闹?那便一起躺下,给二叔母作个伴!”
沐若晴吓得 “啊” 地叫出声,脚下一崴,直接跌坐在李氏身边。
围观的丫鬟婆子们满眼都是震惊,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有人刚想上前把人扶起来,就被沐婉月一把拦住了。
大家都当她发完火就完事了,哪曾想她 "唰" 地一下薅住丫鬟小桃的头发,咬牙问道:
"说!刚才踢我那脚是不是你下的狠手?"
小桃被薅得头皮发麻,疼得直叫唤:“二小姐饶命!”
沐婉月眼底寒光一闪,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声音冰冷如霜:
“踢人很爽是不是?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人‘关照’的滋味!”
沐婉月憋足了劲儿,“咣当” 一脚就把小桃踹倒在地。
还没等小桃爬起来,她又一咬牙,用脚尖狠狠踹向小桃膝弯,那丫头如断线风筝般朝李氏母女扑去。
三个人 “哎哟” 一声全摔成了一团,衣服扯得乱七八糟,别提多狼狈了。
李氏脸涨得通红,手都哆嗦起来,戳着她鼻尖就开骂:
“放肆!你个没规矩的小蹄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竟敢在这儿撒野!”
沐婉月挑眉冷笑:“放肆?比起二叔母颠倒黑白、恶意刁难,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想就这么完事?门儿都没有!把本小姐熬了几个小时的鸽子汤打翻了!现在立刻!马上!赔偿!一共三十两!”
"你竟敢如此胡搅蛮缠!"
李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三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三十两算便宜您了!鸽子汤里的天麻、枸杞,哪样不是上等的?再加上本小姐耗费的心血,没让您赔三百两都是客气的!”
张氏还想跟沐婉月掰扯掰扯,可一瞧对方眼神凶得能剜人,周身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刚到嗓子眼的话又全给憋了回去。
沐婉月叉着腰,下巴高高扬起:
“怎么?舍不得银子?今日这钱,您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张氏望着沐婉月,又惊又恼。
这个被丢在乡下十几年的小丫头,变得如此难缠。
其余人也脸色铁青,一时之间,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张氏余光瞥见周围丫鬟窃窃私语的眼神,又想到老夫人最讨厌内宅争斗,若闹到跟前,自己故意打翻药膳的事定会败露,若闹大了丢脸的还是自己;
再加上刘莫慈对这个丫头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近来还隐隐维护,眼下也只能认栽 —— 权当花钱消灾,今天不掏点钱怕是走不了。
她咬咬牙,叫丫鬟取来荷包,从中数出三十两碎银,恶狠狠地甩在地上,还不忘放狠话:
“拿着这些钱赶紧滚,总有一天定会将你逐出侯府!"
沐婉月弯腰捡起地上的银子,慢条斯理地揣进怀里,斜睨着张氏等人:
“往后谁再敢招惹我,这就是下场!”
她在裙子上随便拍了拍,转头冲小翠一挑眉:“撤!”
俩人就慢悠悠地晃走了。
沐婉月和小翠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笑,想着刚才那三人摔成一团的狼狈样,真是解气。
她掂量着怀里的银子,这下既能再做药膳,还能给主仆俩改善生活,这一架可太值了。
张氏她们看着沐婉月走远,急得直跳脚,又不敢追上去吵架。
只能站在原地骂骂咧咧,一个个气鼓鼓的。
晌午饭刚吃完,侯府里就炸开了锅。
都在传庶出的二小姐沐婉月,当着众人的面让二房夫人张氏下不来台,还硬生生讹了三十两银子。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闹起来了?那二小姐以前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从前看她畏畏缩缩的,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是扮猪吃老虎!”
“可不是嘛!这侯府里向来是欺软怕硬,她要是再这么软下去,怕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的天爷,二小姐这是要翻身了啊!"
"嘘......以后对二小姐客气些总没错。"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暗暗佩服她的胆识。
窗外天色沉郁,秋风卷着湿冷的空气,预示着一场秋雨将至…
老夫人坐在木榻上,腿上搭着薄毯子,手里拿着本佛经,正一页页翻着。
嬷嬷正在一旁安静伺候,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
"老夫人!二夫人和二小姐起了争执,还说二小姐当众让二夫人下不来台,讹了三十两银子,如今在府里闹得沸沸扬扬!”
老夫人听闻,微微皱眉,手中佛经停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似是惊讶又带着几分思索。
她望着窗外晃悠的树枝,枯叶被风卷着打着旋儿飘落。
思绪被拉回多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雪夜。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倔脾气的侧室跪在冰天雪地里的模样,那副瘦弱的身板,和现在挺直腰杆的沐婉月,不知怎的就叠到一块儿去了。
恍惚间,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固执的侧室附在了女儿身上。
嬷嬷见老夫人神色有异,试探着问道:“老夫人可是为二小姐的事烦心?”
“这孩子,倒是有些性子了。只是……”
“只是这性子变得这般突然,背后莫不是有什么缘故?”
" 二小姐打小就文文弱弱的,一直在庄子上养着,没咋见过大世面。这性子有点变也正常,情有可原。"
老夫人收回目光,缓缓道:“她母亲当年也是个有主意的,莫不是……”
话音未落,忽觉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刺骨寒意渗入骨髓,如寒冰在骨缝间碾磨。
原本平稳翻书的手猛地一抖,佛经“啪嗒”掉落在地。
她抱着腿蜷成一团,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吓得嬷嬷和丫鬟们慌了神,整个松涛院瞬间陷入慌乱的漩涡之中。
贴身嬷嬷急得直搓手:
"老夫人这膝盖疼是老毛病了,每逢阴天下雪就发作,今儿许是听了二小姐的事动了气,才来得这般急……"
老夫人疼得浑身发抖,口中不断呢喃着:“痛...好痛...”
嬷嬷紧紧攥着老夫人的手,急得直拍大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
丫鬟们手足无措地围在身边,有人想去搀扶老夫人,又怕弄疼了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整个松涛院被慌乱与焦虑的气氛紧紧笼罩。
嬷嬷急得眼眶发红,一边用帕子给老夫人擦着额角的汗,一边冲着身旁丫鬟大喊: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请大夫!”
丫鬟先一愣,然后跌跌撞撞跑去请郎中。
嬷嬷则在一旁指挥着其他丫鬟去端热水、拿软垫, 有的丫鬟慌乱中打翻了水盆,水花四溅也顾不上收拾,现场一片狼藉。
秋风 “哗啦哗啦” 卷着枯叶扫过回廊,廊下扫地的小厮们边偷懒唠嗑,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叶子,还总忍不住偷摸往这边瞅。
要说也是,侯府最近可太不太平了 —— 前脚二小姐刚捅出篓子,后脚老夫人又病倒了,眼瞅着又要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