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尽快拿到情报离开!
她目光锁定那棵枯槐,在逼退一名死士的间隙,足尖猛地踢向树干!
“砰!”
一声闷响,枯槐剧烈晃动,树根处一块树皮弹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赫然放着一枚蜡丸!
就在她分神取物的刹那,那道一直潜伏的冰冷气息动了!
一道紫影如同鬼魅般从她身后最大的阴影处窜出,掌风凌厉,直拍她后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那些死士!
沈芷兮汗毛倒竖,回身格挡已来不及,只能强行扭转身躯,将要害避开!
“噗!”
那一掌结结实实印在她肩胛骨上!阴寒歹毒的内力瞬间透体而入,与她体内的“噬心蛊”竟产生了诡异的共鸣,让她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她借着掌力向前扑出,同时反手将一把香粉狠狠撒向身后!
紫影一击得手,并未追击,身形飘忽后退,避开了香粉。月光照亮了他儒雅却布满阴鸷的脸——正是张文渊!
他看着踉跄前冲、气息紊乱的沈芷兮,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手中再次出现了那个插着银针的诅咒木偶!
“抓住她!要活的!”他冷声下令。
更多的死士从黑暗中涌出。
沈芷兮握紧那枚刚刚到手的蜡丸,肩胛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体内蛊毒在张文渊那一掌的引动下,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疯狂窜动!
前有围堵,后有强敌,身中剧毒蛊咒……
她看了一眼手中蜡丸,又望向张文渊那志在必得的阴冷眼神,以及远处王府方向,那道始终存在的、隔岸观火般的视线。
绝境。
沈芷兮眼底掠过一丝狠绝,将蜡丸塞入怀中,指尖扣住了身上最后、也是最危险的那瓶香——“同归”。
就在她准备玉石俱焚的瞬间——
“咻!”
一支羽箭,裹挟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精准无比地,射穿了张文渊握着木偶的那只手!
那支羽箭来得太突然,却又十分精准。
“噗嗤!”
箭簇穿透皮肉骨骼的闷响在死寂的乱葬岗格外清晰。张文渊惨叫一声,手中的诅咒木偶脱手飞出,那根插在心口的幽光银针也随之松动、跌落!
就在木偶脱手的瞬间,沈芷兮只觉得心口那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窒息感猛地一松,体内疯狂窜动的“噬心蛊”像是失去了源头,骤然平息了大半,虽然阴寒仍在,却不再那般狂暴难控。
她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一座荒坟之上,萧煜不知何时立于月下。他依旧是一身素白寝衣,外罩墨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弓,弓弦犹自微微震颤。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刚才那一箭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连站立都需凭借手中长弓支撑。然而他那双眼睛,在月色下却亮得骇人,如同浸了冰的寒星,冷冷地锁定了捂着手腕、惊怒交加的张文渊。
“张侍郎,”萧煜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穿透夜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深更半夜,在此为难本王的人,意欲何为?”
张文渊又惊又怒,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萧煜,又怨毒地扫过趁机喘息、迅速将掉落木偶踢开的沈芷兮。“镇北王!你……你竟敢……”
“本王如何?”萧煜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清理门户,需要向你请示么?”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四周阴影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侍卫,手持劲弩,锋利的箭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将所有死士连同张文渊本人,全部笼罩在射程之内。人数、气势,完全碾压。
张文渊带来的死士在这些明显更精锐、杀气更盛的王府侍卫面前,动作都滞涩了几分。
局势瞬间逆转!
沈芷兮趁着这短暂的僵持,迅速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失去银针、似乎变得普通的木偶,又看向荒坟上那个看似虚弱、却一箭定乾坤的男人。
他来了。不是在王府隔岸观火,而是亲自来了。在她最危急、几乎要同归于尽的时刻。
为什么?
是为了保住她这个“引子”?还是……别的?
不容她细想,萧煜已经再次开口,这次是对着那些死士:“放下兵器,可留全尸。”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
一部分死士眼神出现挣扎,另一部分则依旧空洞,悍不畏死地想要冲上来。
“冥顽不灵。”萧煜轻轻吐出四个字。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咻咻咻——!”
弩箭破空之声如同疾风骤雨!精准、高效、冷酷无情!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试图反抗的死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不过几个呼吸间,除了被两名侍卫死死按住的张文渊,他带来的所有人,已尽数伏诛。
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将乱葬岗原有的阴森都压了下去。
萧煜这才放下长弓,在侍卫的搀扶下,略显艰难地走下荒坟。他走到沈芷兮面前,目光在她染血的肩头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还能走么?”他问,语气听不出什么关切,更像是确认一件物品的状态。
沈芷兮抿紧唇,点了点头。她将怀中那枚蜡丸握得更紧。
萧煜没再说什么,目光转向被押过来的张文渊。
张文渊披头散发,手腕还在汩汩流血,儒雅尽失,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疯狂。“萧煜!你休要得意!‘永生道’不会放过你!主上……主上一定会……”
萧煜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走近两步,低头看着这张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处的几人才听得见:
“回去告诉你背后那位‘主上’,”他语气平静,内容却字字惊心,“他想要的‘容器’,本王找到了。想要,就亲自来拿。”
容器?沈芷兮心头猛地一跳。不是“引子”,是“容器”?!
张文渊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萧煜不再看他,对侍卫吩咐道:“废了武功,扔回吏部侍郎府门口。”
“是!”
处理完张文渊,萧煜才再次看向沈芷兮,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手上。“拿到了?”
沈芷兮摊开手掌,露出那枚蜡丸。
萧煜看了一眼,并未索取,只淡淡道:“回去再看。”
他转身,在侍卫的簇拥下,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尸横遍野的乱葬岗中,依旧带着那份病弱的矜贵与深不可测的威严。
沈芷兮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蜡丸,以及地上那个失去作用的诅咒木偶。
“容器”……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之前所有的猜测都被推翻。
她不再是被利用后即可舍弃的“引子”,而是……被争夺的“容器”?
萧煜,你究竟,想在我这“容器”里,装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