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新时间:2025-12-16 15:44:46

西北的夜,静得吓人。

只有风吹过白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家属院的这排平房里,大都已经熄了灯。

但苏夏还没睡。

她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那是她今天刚买的碎花棉布,虽然花色土了点,但遮光性不错。

屋里生了个小煤炉,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苏夏刚给自己擦完身子。

虽然条件简陋,不能淋浴,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

“舒服。”

苏夏惬意地叹了口气。

她站在那面有些模糊的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经过这两天的修养和空间食物的滋补,原本蜡黄的脸色似乎稍微红润了一点点。

虽然还是很瘦,但皮肤那种干枯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

“这底子确实好。”

“要是把肉养回来,这身材绝对是尤物。”

苏夏是个精致的女人。

哪怕是在末世,只要条件允许,她都会穿最好的丝绸睡衣睡觉。

这是她对生活最后的倔强。

她意念一动,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件睡裙。

那是一件真丝吊带睡裙。

酒红色。

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极细的肩带,深V的领口,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边缘还镶着一圈黑色的蕾丝。

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款式。

但在1975年。

这就是惊世骇俗。

这就是伤风败化。

这就是“作风不正”的铁证。

苏夏犹豫了一秒。

“反正是在屋里穿,也没人看见。”

“再说这被子虽然是新的,但棉布还是有点粗糙,磨皮肤。”

“还是丝绸舒服。”

苏夏心安理得地换上了这件酒红色的吊带裙。

丝滑的触感贴着皮肤,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盆里。

水有点脏了。

得倒掉。

苏夏端起搪瓷盆,看了一眼窗外。

院子里静悄悄的。

隔壁陆铮的房间也没动静,应该是睡了。

“速战速决。”

苏夏想着,反正倒水就在门口的排水沟,几步路的事。

她也没披外套。

直接踩着拖鞋,端着盆就去开门。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响。

苏夏迈出门槛。

初春的夜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激得她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嘶……”

“真冷。”

她赶紧走到排水沟边,“哗啦”一声把水倒掉。

正准备转身回屋。

忽然。

一道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了一下。

紧接着。

是一声被呛到的咳嗽声。

“咳咳咳……”

苏夏吓了一跳。

她猛地转头。

只见院子角落的那棵老槐树下,居然站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

苏夏看清了。

那是陆铮。

他没穿军装上衣,只穿了一件军绿色的工字背心。

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结实有力。

手里夹着一根烟。

显然是睡不着,出来抽烟解闷的。

此时此刻。

陆铮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夏。

手里的烟都要烧到手指了,他也浑然不觉。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陆铮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或者是还在做梦。

不然。

他怎么会看到那样一副画面?

月光如水。

洒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件红得像火一样的裙子。

那裙子……

能叫裙子吗?

那分明就是几块布料随便拼凑起来的!

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上,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

最要命的是那两条腿。

又长又直。

在酒红色的裙摆映衬下,白得晃眼。

陆铮是个正常的男人。

而且是个血气方刚、禁欲了二十四年的男人。

这一瞬间的视觉冲击,简直比原子弹爆炸还要恐怖。

他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也太……太白了。

“陆……陆铮?”

苏夏也有点尴尬。

毕竟她穿成这样,确实不适合见人。

尤其是见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她下意识地抱住手臂,遮挡了一下胸前的风光。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装鬼呢?”

苏夏先发制人,试图用凶巴巴的语气来掩饰尴尬。

陆铮终于回过神来。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慌乱地移开。

不敢再看。

“你……”

“你穿的这是什么?”

陆铮的声音哑得厉害。

像是含了一口沙子。

“你不知羞耻!”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这个年代最严厉的指责。

苏夏一听这话,乐了。

原本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那股子不想服输的劲儿。

不知羞耻?

她苏夏在末世为了抢物资,连丧尸的遮羞布都扒过。

穿个吊带裙就算不知羞耻了?

“陆团长。”

苏夏放下了手臂。

不但不遮了,反而还得寸进尺地挺了挺胸。

她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陆铮。

拖鞋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陆铮的心尖上。

“这叫睡衣。”

“还是真丝的呢。”

“城里人都这么穿,陆团长没见过?”

陆铮听着脚步声靠近。

鼻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硫磺皂味,混合着一丝淡淡的体香。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后背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退无可退。

“你别过来!”

陆铮低吼一声。

他依然偏着头,不敢看她。

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

“回去!”

“把衣服穿好!”

“成何体统!”

苏夏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的恶作剧因子彻底爆发了。

她走到陆铮面前。

离他只有半步之遥。

“陆团长,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吗?”

“既然不喜欢,我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该不会是……”

苏夏踮起脚尖。

凑到陆铮那红透了的耳朵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害羞了吧?”

陆铮浑身一震。

那一瞬间。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鼻子一热。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

他猛地伸手捂住鼻子。

有些狼狈。

“苏夏!”

“你这是在玩火!”

陆铮咬牙切齿。

那双深邃的眸子终于转了过来,狠狠地瞪着她。

原本是想用眼神逼退她。

可这一转头。

视线不可避免地再次落在了那片雪白上。

深V的领口。

随着呼吸起伏。

若隐若现的沟壑。

陆铮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该死!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是妖精变的吗?

苏夏看着陆铮捂着鼻子的手,还有指缝里渗出的一丝殷红。

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

“陆铮!”

“你流鼻血了?”

“不是吧?这就受不了了?”

“你也太虚了吧?”

苏夏笑得花枝乱颤。

胸前的风景更是随着笑声颤动。

陆铮这下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丢人。

太丢人了。

堂堂团长。

全军区的兵王。

居然被一个女人的一件睡衣给搞得流鼻血?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闭嘴!”

陆铮恼羞成怒。

他一把推开苏夏,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苏夏推个跟头。

然后。

他就像是被狼撵了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院子里的水龙头。

“哗啦!”

冰凉的井水猛地浇在头上。

陆铮把整个脑袋都塞到了水龙头底下。

试图用这种物理降温的方式,来浇灭心头那股子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邪火。

苏夏稳住身形。

看着那个在水龙头下拼命冲水的背影。

笑得肚子都疼了。

“陆团长,悠着点啊。”

“现在可是初春,水凉。”

“别感冒了。”

陆铮根本不理她。

只是冲水的动作更猛了。

苏夏笑够了。

觉得天有点冷,再待下去自己也要感冒了。

“行了,不逗你了。”

“早点睡吧,纯情的小处男。”

她打了个哈欠。

转身回屋。

“吱呀”一声。

门关上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

陆铮足足冲了十分钟的冷水澡。

直到感觉头皮都被冻麻了,这才关上水龙头。

他抬起头。

脸上全是水。

水珠顺着睫毛滴落。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懊恼。

“该死。”

陆铮低骂了一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某种不可言说的反应依旧没有完全消退。

“这女人……”

“是老天派来克我的吗?”

陆铮抹了一把脸。

他看了一眼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

窗帘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依然能看出那曼妙的曲线。

陆铮赶紧移开视线。

“不能看。”

“看了会长针眼。”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

躺在床上。

陆铮翻来覆去。

那件酒红色的裙子。

那片雪白的肌肤。

还有那个轻飘飘的“害羞了吧”。

就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一百块钱。”

陆铮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哪来的钱买这种衣服?”

“供销社有卖这种伤风败俗的衣服?”

“肯定是以前藏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陆铮试图用这种道德审判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苏夏。”

陆铮咬着这个名字。

像是在嚼一块硬骨头。

“咱们走着瞧。”

“这一个月,看谁先认输。”

……

隔壁房间。

苏夏躺在被窝里,心情好得不得了。

“首战告捷。”

“看来这陆阎王的定力也不怎么样嘛。”

“一件睡衣就搞定了。”

“要是以后……”

苏夏想了想空间里那些更劲爆的泳衣、比基尼。

忍不住嘿嘿一笑。

“怕是他得住在水龙头底下了。”

不过。

苏夏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才那一瞬间。

陆铮眼里的惊艳和欲望,她看得很清楚。

那种原始的、不加掩饰的渴望。

并不让人讨厌。

反而让她有点小得意。

“看来姐的魅力还是在的。”

“哪怕现在瘦了点。”

苏夏翻了个身。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继续虐他呢。”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

天才刚蒙蒙亮。

军号声还没响。

陆铮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了。

他昨晚基本没睡。

后半夜还做了个更离谱的梦。

梦里的内容不可描述。

导致他一大早又要起来洗裤衩。

陆铮蹲在院子里,用力搓洗着手里的内裤。

脸色阴沉得可怕。

“哟,陆团长起这么早?”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陆铮手一抖。

肥皂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抬头。

只见苏夏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牙刷,满嘴泡沫。

穿得倒是整齐了。

还是那身破褂子。

但陆铮现在的透视眼功能似乎被开启了。

一看到她。

脑子里自动就给她换上了昨晚那件红裙子。

“早。”

陆铮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

迅速把手里的内裤藏进盆里。

“洗衣服呢?”

苏夏含糊不清地问道。

眼神往盆里瞟了一眼。

“嗯。”

陆铮挡住她的视线。

“勤快。”

苏夏竖了个大拇指。

“陆团长真是居家好男人。”

“连裤衩都自己洗。”

陆铮的脸瞬间红了。

“苏夏!”

“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矜持?”

“大清早盯着男人的内裤看?”

苏夏漱了口,吐掉嘴里的泡沫。

“谁看你内裤了?”

“我是想说,你这盆里的水都红了。”

“昨晚流鼻血还没流够?”

“看来陆团长确实是火力旺盛啊。”

陆铮低头一看。

果然。

因为昨晚没处理好,鼻血沾到了衣服上,水确实有点红。

“你……”

陆铮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端起盆。

“我乐意!”

“我就喜欢流鼻血!”

“管得着吗你!”

说完。

他端着盆,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冲向了水房。

苏夏看着他的背影。

笑得牙膏沫子都喷出来了。

“就喜欢流鼻血?”

“这爱好挺别致啊。”

这时候。

隔壁院子的王嫂子正好出来倒水。

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虽然没听全。

但听到了“昨晚”、“流鼻血”、“火力旺盛”这几个关键词。

王嫂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八卦之魂在燃烧的光芒。

“我的天。”

“这就住一块了?”

“还火力旺盛到流鼻血?”

“这陆团长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私底下这么狂野?”

“那个乡下媳妇的小身板,受得了吗?”

王嫂子觉得自己掌握了全大院的一手猛料。

连洗脸都顾不上了。

把盆一扔。

转身就往情报中心——大槐树下跑去。

“大新闻!”

“大新闻啊!”

“陆团长和他媳妇昨晚圆房了!”

“战况激烈!”

“陆团长都流血了!”

……

苏夏并不知道。

因为她的一句调侃。

一场关于“陆阎王床帏秘事”的谣言,正在以光速传遍整个军区。

而那个正在水房里苦逼洗裤衩的陆铮。

也即将迎来他军旅生涯中最大的社死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