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施禾想也不想地否认了。
话音落下,她也直接伸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轻轻揉了揉,“我刚刚就是气疯了才会动手,你疼不疼啊?”
祁蔺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
“哎呀,疼!”
施禾立即叫了起来。
这矫情娇气的样子,和祁蔺骁记忆和熟悉的她一模一样。
仿佛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倔强刚烈的样子,只是他的错觉。
“而且你刚才也打我了。”施禾又控诉说道。
祁蔺骁这才将手松开,“你要是不闹,我打你做什么?”
“我刚不都说了吗?我就是因为生气你和任孜……”
施禾的话还没说完,祁蔺骁突然看了她一眼。
带着明显警告的眼神,让施禾不得不将原来的话咽了回去。
祁蔺骁突然笑,“怎么不说了?”
“你不是不让我说吗?”施禾弱弱地回答。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和任孜有什么?”
“难道不是吗?”施禾抿了抿唇角,“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奶奶又喜欢她,每次她有什么事情你都很紧张,他们都说……”
施禾的声音突然又消失了。
祁蔺骁捏了捏她的腰,“说什么?”
“他们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两个早就结婚了。”
祁蔺骁不说话了。
施禾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被自己说中了。
但等她看向祁蔺骁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眸里只有一片嘲讽。
——包括在说起任孜时。
“所以呢?别人说你就信了?”
“不是啊,你自己表现的也是这样不是吗?每次任孜有什么事情你都会马上回应,上次我跟她起冲突,你还站在了她那边,你让我怎么想?”
施禾原本就是想将戏演得更逼真一些罢了。
但说起上一次的事情,她的眼眶也忍不住真的红了起来。
祁蔺骁却还是冷笑,“不管如何,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可是她也打我了!”
“有谁看见了?又有谁可以给你做证明?”
祁蔺骁这句话落下,施禾的表情却是一点点消失了。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其实你是知道的,对吗?”
骤然的问题,让祁蔺骁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施禾却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带,“那天晚上,其实你不是判断不出来是任孜先招惹的我,只是因为……没有人看见,所以你也懒得为了我去跟任孜做争辩,所以才逼着我去跟她认错道歉,是吗?”
话说着,施禾的牙齿也咬得越发紧了。
她当然记得。
当时宴会上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的不是,那看着她的鄙夷厌恶的眼神,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施禾一直都知道,他们从未真的接纳过自己。
不得不对自己做出奉承附和的样子,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祁蔺骁妻子的这个身份。
所以当她和任孜的矛盾闹开时,他们几乎不用思考就直接下了定论——一定是她的错。
因为在他们眼里,出身卑微的人就是低贱。
如果只是他们,施禾并不会觉得什么。
毕竟自己这一路走过来,什么样的诋毁和羞辱没有见过?
可就连祁蔺骁也没有站在她的这边。
在他们冷战的一个月时间中,施禾自己都想通了。
她觉得祁蔺骁和任孜就是两情相悦,尽管任孜这种不去找祁蔺骁,反而为难自己的做法很不齿,但她……也没光正到哪儿去。
她甚至想,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自己也能放弃一些东西去成全他们。
但今晚,施禾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祁蔺骁并不喜欢任孜。
可即便是不喜欢,他当时也依然没有站在她这边。
就好像他现在跟她说的理由一样。
因为当时她没有“人证”。
所以他不会为了她去浪费口舌。
施禾的牙齿咬得越发紧了,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着。
但愤怒到了极致,她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就算你不喜欢我,但我到底算是你的妻子吧?你就任由他们这样嘲笑羞辱我?”
施禾发现,原来知道他不喜欢任孜这件事,比他喜欢任孜更让她难以接受。
所以,即便他不喜欢任孜,却依然会因为一个“不喜欢”的人,去强迫自己低头道歉。
这只能说明,在他心里,自己只能是更卑贱的存在。
于是,她的泪水也跟着掉了下来。
这里面,或许藏着几分施禾真实的愤怒,或许依然是她刻意的“演技”,但其中,又好像带了几分施禾真实的……眼泪。
委屈、心酸、还有……苦涩。
两人的距离依旧很近。
甚至祁蔺骁的手还扣在她的腰上。
但此时此刻,施禾却通过裙子的布料,清楚地感觉到他指尖冰凉的温度。
让人……心头发颤的冷。
于是,施禾也没有等他回答,只撑着想要离开他的束缚。
但下一刻,祁蔺骁却是伸手,将她按了回去。
紧接着,他的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这在情人眼里或许应该是亲昵缱绻的动作,但此时施禾却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
她想要往后退,可下一刻,祁蔺骁却是收紧了动作,一边抬起手指,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掉。
然后,他对施禾说道,“我妻子?所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身份是谁给你的。”
“上次的宴会我吩咐过你,让你安分呆着,但你做了什么?”
“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祁蔺骁问得理所当然。
——也带着嘲讽。
和那些当时看她笑话的人一样的嘲讽的笑容和眼神。
以及……那股人上人的清冷和优越。
施禾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她,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将她踹走。
届时,她连“祁太太”的这个身份,都不会再有。
但……他妈谁稀罕?
于是,施禾那原本紧咬的牙齿突然松开了。
她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一张刚才还将将戴上的面具,此时她也干脆地撕掉了。
什么江诚越、什么计划都在这一刻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的笑容越发深了。
那刚才还在往下落的泪水,此时也只在她的眼眶中微微打着转,再没有落下一滴。
然后,她对祁蔺骁说道,“那你他妈跟我离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