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哑巴。
七年前她不顾一切救下他,名节受损声带受伤。
顾家逼着他娶了她。
嫁给自己爱的人这几年,她捧着赤诚的心。
而他,从一年见到两次,变成一个月能见两次。
从不记得纪念日,到每年会给她生日订蛋糕送花。
就在她以为他的心渐渐有了她的位置时。
七年后,丈夫那远走他乡的白月光回国了。
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啊!小心!”
一盆滚烫的蛤蜊汤被倒扣在沈清月大腿上。
纯白无瑕的晚礼服,被弄得一片狼藉。
服务员吓得差点哭了,这可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而沈清月被烫得根本听不清旁人的话,她惊慌失措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宴会厅主桌上的男人。
顾安辞皱了皱眉,朝她走来。
“怎么回事?”
低头便看到沈清月裙子上的汤渍。
顾安辞二话不说,直接打横将沈清月抱起。
但没走两步,却被叶盈盈拽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才发现服务员早已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朝沈清月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沈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原谅我。”
叶盈盈怜悯地看了一眼服务员。
“这个服务员不小心把热汤倒在了清月的腿上,刚刚清月凶她给她吓到了,想给清月磕头求饶呢。”
顾安辞脸色更沉了几分。
他放下沈清月,不悦道:“本来还想带你出去看医生的,现在看你这么恃宠而骄,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按着沈清月的肩膀,让她坐回座位上。
沈清月几次想站起身来,都被顾安辞牢牢地按住,他不悦地低声道:“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小题大做。不就是裙子脏了,等宴会后再解决。”
他几次强调,让沈清月本就害怕给他丢人的心情,又胆怯了几分。
可是,实在太疼了……
沈清月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让顾安辞的黑脸顿了顿。
顾安辞蹲下身,正要掀起沈清月的裙子,查看大腿的烫伤情况。
但手却被沈清月按住了。
裙子大概是和皮肤黏到一起了,碰到裙子的时候疼得更厉害。
她的额角冒着汗,脸色惨白,让顾安辞语气缓了缓,“很疼?”
沈清月咬唇,见他脸上没有对自己的厌烦,才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
“我让人给医生打电话。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别为难那个服务员,会让人看笑话,懂吗?”
沈清月抬头,想说自己没有怪过服务员,想说她只是很疼,真的,很疼。
但顾安辞根本不看她,也向来不允许她在公共场合比划手语。
她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安辞,你别对清月那么凶啊!”
叶盈盈亲昵地抱着沈清月的胳膊。
“清月是我学妹,就算现在是个哑巴,我也不许你这样对她!”
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人不少,听到她的话,都惊讶地看着沈清月。
“顾夫人居然是个哑巴?”
“难怪她出席各种宴会都不爱说话。”
“我的天啊,长得那么漂亮却是个哑巴。”
“不可能吧……顾家怎么会娶一个哑巴?”
周围的议论声像一根针扎进沈清月的胸口。
一瞬间,她的心脏疼得已经盖住了大腿被烫伤的疼痛。
顾安辞眼里的怜惜一扫而空,替代的是不悦和嫌恶。
听到周围议论声的叶盈盈一脸懊恼。
“对不起啊盈盈安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人不知道……”
她不停地道着歉,和刚刚的服务员一样。
沈清月成为议论中心,连脑袋都不敢抬。
她自从发不出声音后,听到别人说她“哑巴”两个字,心脏就会抽痛,整个人大脑宕机。
好难过,好想缩成一团当场消失。
而顾安辞当即站起身,粗鲁地拽起沈清月的手,暴躁地将她拽出宴会厅。
周围四下无人,他终于卸下一脸的冷傲,表情不悦到了极点。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种场合你不要惹人注意吗?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顾家夫人是个哑巴,你满意了?”
沈清月低着头,一副做错事任由他责骂的模样。尽管,她觉得好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她没倒汤烫伤自己,更没有主动告诉别人自己是哑巴。
“你又给我丢人了,知道吗?”
顾安辞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叶盈盈。
他毫不迟疑,转头就回到宴会厅里去了。
站在原地的沈清月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要回去吗?还是站在原地?可是外面下雨了……
沈清月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她向来厌烦这种场合。
家庭医生瑞里在十五分钟后到达宴会门口,看见的就是站在雨中,淋得浑身湿哒哒的沈清月。
她蹲在门槛外,抱着膝盖,缩成极小的一团。
“夫人……?”
他举着雨伞匆匆地给沈清月挡雨,将她拉进休息室。
“您怎么在外面淋雨?现在是秋天,万一感冒了。”
沈清月轻咬下唇,给瑞里比划着。
她的腿被烫伤了,疼得厉害,淋雨能让她好受一些。
瑞里小心翼翼地将裙子掀起,看到血肉模糊的惨状,他倒吸一口凉气。
“裙子和肉沾到一起了,我需要用碘伏一点点撕开,会很疼,您忍着点。”
真的很疼。
哪怕裙子被碘伏泡软,但还是能感觉到被烫伤的部位,有皮肤被掀起来的感觉。
沈清月不敢看,咬着纱布忍着痛意。
瑞里大汗淋漓地清理完以后,发现一声不吭的沈清月。
“夫人,您被烫成这样,还能忍着……”
沈清月苦笑,不忍着,还能怎么样?喊疼吗?
她是个哑巴啊……
休息室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吸引了沈清月的注意。
“顾夫人刚刚怎么走了?”
“有个服务员把热汤泼她裙子上了。”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是两个女人在说话。
“故意不小心的?”
一阵笑声后,女人才接着说,“京市谁对沈清月不是羡慕嫉妒恨啊?我看想泼她热汤的,可不只是服务员。”
“对了,坐在她旁边的女人是顾总的初恋情人,叶盈盈,是不是?”
“好像是,她今天受邀来好像也是因为顾总。”
“虽然叶盈盈没有顾夫人漂亮,但她不是哑巴啊,并且听说七年前,顾总和叶盈盈才是一对,他们是被顾家强行拆开的。”
“啊?真的假的?”
“真的。叶盈盈出国那天,顾总还在顾家大门口跪了一夜,求顾老爷子成全他们。”
“我天……”
“没想到啊没想到,顾总娶不到初恋,居然娶了个哑巴。这是破罐子破摔吗?”
两个女人走远后,沈清月好半天才将自己嘴里的纱布吐掉。
正巧好顾安辞的电话打给了瑞里。
他在问瑞里有没有把沈清月接走。
可沈清月分明听到电话那头有叶盈盈的声音。
“安辞,他们说要么让我喝十瓶啤酒,要么让我们舌吻,怎么办啊?”
顾安辞捂住听筒,声音变得很小。
“不许你喝酒,你进去等我。”
电话被他匆匆挂断。
直到瑞里离开很久后,沈清月发凉的手脚依然没有回温。
她意识到,这场维持了七年的婚姻,那个人的心,从来没让她捂热过。
她含着眼泪,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给一个七年未曾联系的号码发去消息。
【姥爷,我想离婚,我想回家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
【乖乖,姥爷马上派律师去安排离婚,下周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