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首富独生女。认亲宴上,养子哥哥将红酒泼我一身:「一身穷酸气,也配进霍家的门?」
他搂着继母带来的女儿,满脸宠溺:「在这个家,只有雪儿才配当大小姐,你少来沾边!」我擦干酒渍,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谁给你的自信?」我甩出一张绝育证明,「爸二十年前就结扎了,有没有可能,你才是那个野种?」
化妆镜里的那张脸,陌生又熟悉。
为了今晚的认亲宴,造型师在我脸上堆砌了六位数的产品。
眼角的青涩被眼线挑起,唇上的苍白被正红覆盖。
那条据说价值一栋公寓的白色高定礼服,勒得我肋骨隐隐作痛。
像一副精致的刑具。
「这就是那个从孤儿院找回来的?」
身后的休息室大门没关严,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来。
「听说是真千金。不过看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霍家那位大少爷可不认。二十年的感情,哪是这种半路杀出来的野丫头能比的?」
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镜子里的女孩也跟着挺了挺胸,眼神里有一丝还没来得及藏好的怯懦。
我是霍眠。
三个小时前,我还是在便利店打工、为了下学期学费发愁的穷学生。
现在,我是首富霍震东流落在外唯一的亲生女儿。
听起来像童话。
如果不算上那个把我当细菌看的「哥哥」,以及那个占据了我二十年位置的「继妹」。
门被一脚踢开。
皮鞋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傲慢。
我从镜子里看见了霍辰。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领口的温莎结打得一丝不苟。
他臂弯里挽着一个女孩。
林雪儿。
那个原本应该叫「继女」,却在这个家里活得像真正公主的人。
「哥,我们这样进去不好吧……」
林雪儿小声说着,手却紧紧抓着霍辰的袖口,像是抓着某种宣示主权的勋章。
「有什么不好?」
霍辰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风。
他松开林雪儿,径直走到我身后。
镜子里,我和他并排站着。
同样的眉骨高度,同样的鼻梁走势。
谁都看得出来,我们有着相似的基因底色。
但他眼里只有厌恶。
「这就是我们要向全城展示的霍家大小姐?」
霍辰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梳妆台旁的一杯红酒。
他在手里晃了晃。
酒液挂壁,色泽深红,像某种即将凝固的血液。
我转过身,看着他。
「霍先生,有事吗?」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正式面对我的亲哥哥。
霍辰挑了挑眉。
「霍先生?叫得挺生分。不过也好,省得我还要教你规矩。」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我。
那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混杂着昂贵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听着,霍眠。把你那套在贫民窟养成的穷酸气收一收。」
「爸爸心软,把你接回来当个摆设。但这不代表你能在这个家兴风作浪。」
「在这个家,只有雪儿才配当大小姐。至于你——」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极其恶毒。
「充其量,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林雪儿在旁边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别这样。姐姐刚回来,会吓到她的。」
「姐姐?」
霍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雪儿,你太善良了。这种为了钱就能把自己卖回来的女人,配当你姐姐?」
我死死掐着手心。
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为了钱?
是,我是缺钱。
我在便利店站十个小时只能赚一百块,而这杯红酒可能是我一年的工资。
但我是被他们求回来的。
是霍震东拿着亲子鉴定书,老泪纵横地求我回来的。
「如果霍少爷觉得我不配,可以去跟父亲说,让他把宴会取消。」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只要他同意,我现在就脱了这身衣服滚蛋。」
霍辰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他最讨厌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不知好歹」的硬骨头。
「拿老头子压我?」
他冷笑。
「你以为那张亲子鉴定就是免死金牌?」
「霍眠,这里是名利场,讲究的是体面和教养。而你,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廉价味。」
「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话音刚落。
那种冰凉的触感,毫无预兆地从我头顶浇下。
哗啦。
红色的酒液顺着我的头发、脸颊,蜿蜒流进脖颈,再浸透那条昂贵的礼服。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瞬间毁了一切。
酒渍迅速晕染开,像一幅狰狞的泼墨画。
粘腻。
狼狈。
林雪儿惊呼了一声,捂住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霍辰漫不经心地把空酒杯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某种信号。
「哎呀,手滑了。」
他毫无诚意地摊开手。
「看来这件衣服你是穿不出去了。也好,省得出去丢霍家的脸。」
「雪儿,让造型师给你换一套备用的。至于这位…」
他上下打量着我的狼狈模样。
「二小姐既然这么不体面,就在这里待着清醒清醒吧。」
二小姐。
他给我定好了位置。
排在林雪儿之后,一个用来衬托红花的绿叶,一个只有血缘没有地位的笑话。
冰冷的红酒顺着睫毛滴进眼睛里。
生疼。
我应该哭吗?
按照孤儿院那套生存法则,这时候哭出来,或许能博取一点同情。
或者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一巴掌扇回去?
就在我准备抬手擦掉脸上的酒液时。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一行鲜红的、加粗的、带着荧光特效的字体,凭空出现在霍辰的头顶上。
就像是那种劣质直播间里的置顶弹幕。
「笑死,这野种哥哥还挺横。」
我动作一僵。
这是什么?
我眨了眨眼,以为是红酒进了眼睛产生的幻觉。
但那行字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滚动得更快了。
又一行字冒了出来,颜色更深,甚至还带着三个感叹号。
「他不知道首富爹二十年前就结扎了吗?全家就他一个外人!!!」
「真千金快看亲子鉴定!他才是那个捡来的!」
「现在的假少爷都这么嚣张吗?拿着养父的钱羞辱真女儿?」
「我要是女主,直接把绝育证明甩他脸上,然后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告诉他‘爸二十年前就结扎了,有没有可能,你才是那个野种?’看他还怎么装逼!」
我的手悬在半空。
原本因为屈辱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看着霍辰。
他正掏出手帕,嫌弃地擦拭着刚才握过酒杯的手指,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病毒。
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依旧傲慢,依旧高高在上。
但在他头顶。
那几行疯狂滚动的弹幕,正在把他的尊严剥得一丝不剩。
二十年前结扎?
霍辰今年二十四岁。
我今年二十岁。
如果弹幕是真的……
也就是说,在我出生之前,父亲就已经做了手术?
那霍辰是谁?
那个所谓的「二十年感情」的亲生儿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猜想在脑海里炸开。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不是因为红酒,而是因为这个豪门深水下的肮脏秘密。
霍辰还在喋喋不休。
「怎么?傻了?还是在想怎么去跟爸爸告状?」
他把手帕扔进垃圾桶,眼神轻蔑。
「你去告啊。看看在爸爸心里,是你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重要,还是我这个培养了二十年的继承人重要。」
「霍眠,人要有自知之明。」
「哪怕你有血缘,你也融不进这个圈子。你只是个意外,而我是霍家的未来。」
如果是三分钟前。
这番话会让我绝望。
它精准地戳中了我最自卑的地方,情感的缺失,地位的悬殊。
但现在。
我看着他头顶那句【笑死,隔壁老王的未来吧?】
我突然想笑。
原来如此。
所谓的「豪门继承人」,所谓的「正统血脉」,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其实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只要一个浪头打过来。
就会粉身碎骨。
我把脸上的红酒擦掉。
动作很慢,很细致。
原本准备夺眶而出的眼泪,奇迹般地憋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霍辰以为他羞辱了我。
他以为用这一杯酒,就能让我认清「谁才是主子」。
但他不知道,他刚才亲手把一把刀递到了我手里。
一把能捅穿他心脏的刀。
「你笑什么?」
霍辰皱起眉。
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面前这个原本应该瑟瑟发抖、羞愤欲绝的女孩,不仅没有哭,反而露出了一种诡异的表情。
嘴角微微上扬。
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怜悯?
那是看小丑的眼神。
「我笑哥哥你,真幽默。」
我开口了。
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我看了看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又看了看光鲜亮丽的他。
「你说得对,人要有自知之明。」
「血缘确实不代表一切。毕竟,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想装也装不像。」
霍辰脸色一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湿巾,一点一点擦拭着锁骨上的酒渍。
动作优雅得像是正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解剖。
「我只是在想,父亲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养出哥哥这样……容易冲动的人?」
「不像啊,真是一点都不像。」
弹幕疯狂刷屏:
【哈哈哈哈女主开大了!】
【这暗示给满分!不像就对了!】
【快看霍辰的脸,绿了绿了!】
霍辰的脸色确实很难看。
但他显然没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只当我是嘴硬的反击。
「牙尖嘴利。」
他冷哼一声。
「希望待会儿在宴会上,面对那些媒体的长枪短炮,你的嘴还能这么硬。」
「雪儿,我们走。」
他重新挽起林雪儿的手,转身欲走。
林雪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姐姐,如果你不想出去,我可以跟爸爸说你身体不舒服……」
「不用了。」
我打断了她的表演。
我从旁边拿起一件备用的黑色西装外套——那是造型师留下的。
我把外套披在身上,遮住了那条被毁掉的白裙子。
黑与白。
红酒的污渍被掩盖在黑暗之下,只露出锋利的领口。
现在的我,看起来不像个公主。
更像个复仇的女杀手。
「林小姐。」
我叫住她。
「还有,霍少爷。」
霍辰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
「还有什么遗言?」
我走到他面前。
距离很近。
近到我能看清他瞳孔里的倒影,以及他头顶那红得发亮的弹幕:
【绝育证明就在书房保险柜第三层!密码是女主生日!】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很好。
情报确认。
我看着霍辰,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灿烂,冰冷。
「刚才你说,在这个家,只有一位大小姐。」
「我同意。」
霍辰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嘲讽。
「算你识相,二小...」
「不」
我打断他。
声音轻柔,却像一颗钉子,狠狠钉在地板上。
「我的意思是,霍家确实只有一位大小姐。」
「那就是我,霍眠。」
「至于『二小姐』这个称呼……」
我扫了一眼林雪儿,又把目光定格在霍辰脸上。
「留给外人比较合适。毕竟,这个家里到底谁是外人,谁是多余的那个…」
「咱们走着瞧。」
霍辰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股无名火瞬间蹿了上来。
「你找死」
他扬起手,似乎想在这个没有监控的休息室里,给我一点真正的教训。
我没有躲。
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打啊。
这一巴掌下去,打掉的可不仅仅是我的脸面。
更是你那个摇摇欲坠的「继承人」身份。
霍辰的手僵在半空。
不知为何,面对我此刻这种近乎死寂的眼神,他竟然产生了一丝迟疑。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头被圈养的狼,突然闻到了猎人的气息。
「辰哥哥,宴会要开始了!」
林雪儿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对峙。
门外传来了司仪试麦的声音。
霍辰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收回了手。
「好,很好。」
他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
「霍眠,你有种。」
「今晚过后,我会让你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得罪我的下场。」
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林雪儿大步流星地离开。
那种急促的步伐,竟然透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休息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红酒味,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色的西装外套宽大而不合身,却给了我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头顶的弹幕还在滚动,像是一场无声的狂欢:
【太爽了!虽然没打脸,但这波气场压制我给满分!】
【霍眠:虽然我没钱,但我有挂。】
【前面说错了,她马上就要有钱了。整个霍家都是她的!】
【别废话了!快去书房!把证据拿到手!】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镜面。
指尖冰凉。
心却很热。
就在十分钟前,我还天真地以为,回到霍家能得到久违的亲情。
我想着,只要我乖一点,听话一点,或许那个陌生的父亲、这个冷漠的哥哥,能分给我一点点爱。
哪怕只是一点点。
为此,我愿意忍受他们的挑剔,愿意穿上这身不舒服的衣服,甚至愿意在这个名利场里扮演一个乖巧的木偶。
但那杯红酒浇醒了我。
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吃人的豪门里,乞求爱是最愚蠢的行为。
爱是假的。
亲情是假的。
哥哥是假的。
甚至连那些所谓的体面和规矩,都是假的。
只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那就是霍家那一串长得令人眼晕的资产数字。
既然你们给不了我爱。
那就把钱全部给我吐出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纸巾,最后擦了擦嘴角。
然后,将那团沾着酒渍和口红的纸巾,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扔掉我那廉价的、一文不值的期待。
「二小姐?」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然后嗤笑一声。
「霍家没有二小姐。」
「只有唯一的继承人。」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红痕。
转身,推开那扇通往宴会厅的大门。
门外,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那是属于我的战场。
而那些鸠占鹊巢的人,也是时候该把位置腾出来了。
既然要算账,那就从今晚开始。
毕竟,我的「哥哥」大概还不知道。
他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