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乔冲了进来。
“师兄!醒醒!”她大喊一声,冲过来拉开陆砚寒,“你被下药了,你清醒一点!”
陆砚寒被她拉开,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还是涣散的。
他甩了甩头,似乎想摆脱那种眩晕和燥热,声音嘶哑:“……怎么回事?”
南乔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换上一副愤怒又痛心疾首的表情,转身指着姜诺,厉声道:“师兄!是她!是姜诺给你下了那种见不得人的脏药!我本来不想说的,毕竟你们是夫妻……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这心思太歹毒了!”
她不等陆砚寒和姜诺反应,又猛地转身,冲到五斗柜前,精准地拉开放计生用品的抽屉。
“你看!这避孕套上也被戳了洞!”
“姜诺!你表面说不喜欢孩子,不急!可转头就使这种下作龌龊的手段!不就是知道师兄醉心科研,才改变战术,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直接生下孩子绑住师兄吗?!你知不知道师兄是我们研究所最优秀的人才,他要是有了孩子,会对研究进度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就为了一己私欲,非要绑住他吗?!”
陆砚寒猛地上前,一把拿过那些计生用品,果然,那薄薄的橡胶制品上,有几个细微的小孔。
他猛地转头,看向姜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姜诺,我之前以为,你只是无知,只是善妒,只是眼界狭隘。现在看来,是我一直太高估你了。你不仅卑鄙,下作,还如此不择手段。”
他因为药力未完全消退,下一秒,踉跄着冲到书桌前,一把抓起桌上那把用来裁纸的黄铜小刀!
“师兄!你干什么?!别做傻事!”南乔惊呼,想去拦,却又停住脚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陆砚寒看都没看她一眼,他举起小刀,对着自己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狠狠划了下去!
“嗤——!”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顺着他白皙的手臂蜿蜒流淌。
陆砚寒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又接连狠狠划了好几刀,一刀比一刀深,鲜血汩汩涌出,很快染红了他整条小臂。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但那清明里,是更加骇人的冰冷和决绝。
他看着姜诺,一字一句,像刀子剜她的心:
“姜诺,你听好了。”
“你要实在熬不住,想要孩子,就出去,找别人生。”
“我陆砚寒,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孩子!”
说完,他被南乔扶着,踉跄着离开。
临走前,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的“下作”,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她母亲留给她的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姜诺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是当年母亲饿得快要昏过去,还死死攥在手里,最后塞进她掌心,叫她好好活着的念想,是她这些年无论多难,都咬牙撑着的最后一点支撑。
现在,它断了。
被他摔断了,用这种充满厌恶和惩罚的方式。
心口的剧痛猛地炸开,比看到他自残、听他那些绝情的话,还要疼上千百倍!
疼得她眼前发黑,浑身血液都凉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她张了张嘴,想喊,想哭,想扑过去把镯子捡起来,可喉咙像是被棉花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眼泪,毫无预兆,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陆砚寒被南乔扶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重重摔上。
“砰——!”
那声巨响,在她空荡荡的脑子里反复回荡,撞得她耳膜生疼,心肝脾肺都跟着颤。
她就这样坐着,从天黑坐到天亮。
直到第二天早上,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彻底划破了满室凝固的死寂。
姜诺像是被这声音从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凌迟中惊醒,看向那部黑色的话机。
电话响得很固执,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
她撑着麻木冰冷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电话边,拿起听筒。
“你好,请问是姜诺同志吗?”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通知一下,你的离婚手续已全部办完,离婚证已经好了。今天带上户口本和证明,过来拿一下。”
离婚证……好了?
终于……好了!
“好。知道了。谢谢。”
她挂了电话,在寂静的屋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转身,走进里屋,收拾行李。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那张录取通知书。
她把所有东西,一样一样,仔仔细细,放进行李袋。
然后,她拉开抽屉,拿出钢笔和信纸。
她吸了一口气,落下笔,写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把这三年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和决绝,都刻进这几个字里。
「陆砚寒,如你所愿,我去奔前程。
我去找别人!
——姜诺」
最后,她提起行李,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三年的家。
转身,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窗外,阳光正好。
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