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更新时间:2025-12-18 02:51:35

第一章

顾寒洲让人扇我十个耳光,只因我打了他怀孕的白月光。

当着满府宾客的面,他逼我给那个女人道歉。

我忽然想起十年前雪夜,他断指救我时说的话:“如霜,这辈子谁都不能欺负你。”

我笑着问他:“所以现在欺负我的,是你吗?”

他别过脸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别闹了,婉音怀着孩子,你让让她。”

“让?”我指着自己空荡荡的小腹。

“那我的孩子呢?被你下令打掉的孩子,该谁让?”

1

我一脚踹开城郊别院的门时,白婉音正坐在窗边抚琴。

她穿着鹅黄色的旗袍,肚子微微隆起。

看到我,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笑了。

“沈小姐来了?不对,应该叫少夫人才对。”

我盯着她的肚子,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

“你怀了他的孩子?”

白婉音站起身,一手护着肚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是啊,已经三个月了,寒洲说,等孩子生下来,就让我进门。”

她走到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

“你一个唱戏的,如今配不上他的身份了,识趣点,自己走,还能保留点体面。”

我笑了。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白婉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种贱人。”

我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桌角撞去。

她尖叫着挣扎,我却用了全身的力气。

“砰”的一声,她重重撞在桌角上,滑倒在地。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鹅黄色的旗袍。

她捂着肚子,声音颤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的野种,一个都别想活。”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寒洲冲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士兵。

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白婉音,脸色瞬间铁青。

然后,他看向我。

那眼神,陌生得让我心底发寒。

“沈如霜,你疯了?”

他冲过来,一把推开我。

我踉跄后退,撞在门框上。

顾寒洲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白婉音抱起来。

“婉音,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想吐。

当年在雪地里对我说话时,也是这个语气。

白婉音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眼泪不断往下掉。

“寒洲哥哥,孩子......我们的孩子......”

顾寒洲浑身一震。

他猛地回头,眼中杀意凝实。

“阿成。”

副官阿成立刻上前。

“在。”

顾寒洲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给我扇她十个耳光。”

我瞳孔紧缩。

2

阿成犹豫了一下:“少帅,这是少夫人......”

“我说,扇她。”

顾寒洲一字一顿。

阿成咬了咬牙,走到我面前。

“对不起,少夫人。”

第一个耳光落下。

我的脸猛地偏向一边。

第二个。第三个。

耳边嗡嗡作响,嘴角裂开,血腥味弥漫开来。

我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周围的士兵都低下了头。

十个耳光打完,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寒洲抱着白婉音,从我身边走过。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临出门前,他丢下一句话。

“把她关进后院戏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士兵们涌上来,架着我往外走。

我扭头,看着顾寒洲抱着白婉音上了车。

他给她擦着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我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雪夜。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我的。

断了两根手指,浑身是血。

他说:“如霜小姐,别怕,我在。”

车子扬长而去。

扬起一地尘土。

我被关在后院戏楼整整三天。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现在,这里成了我的囚笼。

我坐在戏台上,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

脑子里全是顾寒洲抱着白婉音的画面。

还有那句话。

“你一个唱戏的,配不上他的身份了。”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3

十年前,我十六岁。

父亲欠下巨额赌债,债主要把我卖去青楼抵债。

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

我跪在沈家大门外,哭着求父亲。

“爹,我不去,我不去那种地方。”

父亲转过身,眼睛通红。

“如霜,爹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顾寒洲冲了出来。

他还只是个给沈家牵马的马夫。

“沈老爷,我去,让我替小姐去!”

债主冷笑:“你?你一个臭马夫值几个钱?”

顾寒洲咬着牙:“那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小姐?”

债主看了看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

“行啊,你自己砍下两根手指,我就放过她。”

顾寒洲没有犹豫。

他接过刀,按住自己的左手。

“等等!”

我冲上去想拦,却被债主的手下拉住。

刀起刀落,鲜血喷溅。

顾寒洲连吭都没吭一声,生生砍断了自己的两根手指。

他捡起那两根手指,扔给债主。

“够了吗?”

债主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够了够了,你小子有种!”

他们走后,顾寒洲跪在雪地里,冲我笑。

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滴,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红梅。

“沈老爷,如霜小姐,这条命是您们捡的,从今往后,就是您们的。”

父亲扶起他,眼眶通红。

“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沈家的人了。”

那晚,我给他包扎伤口。

他一直看着我,眼睛亮得吓人。

“小姐,你别哭,不疼。”

我哭得更凶。

4

“都怪我,都是我害的......”

他伸出完好的右手,笨拙地给我擦眼泪。

“不怪小姐,是我自己愿意的。”

“为什么?”

他愣了一下,耳根红了。

“因为......因为小姐唱戏好听。”

我破涕为笑。

“就因为这个?”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小声说:“还因为......小姐好看。”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后来父亲收他做了义子,让他留在戏班护院。

再后来,军阀混战,他投了军。

临走前,他跪在父亲面前。

“沈老爷,我去打仗,立了功,就回来娶如霜。”

父亲拍着他的肩膀:“好,我等你。”

他走后,我每天都会在戏楼里唱《长生殿》。

父亲说:“如霜在等人呢。”

我脸红:“爹,胡说什么......”

父亲笑:“不胡说不胡说,我家如霜长大了。”

三年后,他回来了。

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他已经是掌控北平西城的少帅。

那天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士兵,来沈家提亲。

整条街都轰动了。

“顾少帅要娶沈家的戏子?”

“那可是京城第一名伶啊!”

“了不得,了不得!”

婚礼那天,他牵着我的手,在所有宾客面前说。

“从今往后,谁敢看轻我夫人,就是看轻我顾寒洲。”

那晚,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

“如霜,这京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靠在他怀里,觉得这一生都值了。

可现在......

5

戏楼的门被推开。

丫鬟红珠端着饭菜进来。

“少夫人,吃点东西吧。”

我看了一眼,没动。

“白婉音怎么样了?”

红珠低下头:“保住了,少帅请了最好的大夫。”

我冷笑:“好得很。”

红珠犹豫了一下:“少夫人,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

“说您......说您善妒,容不下少帅的孩子。”

我闭上眼睛。

“还说什么?”

“说您......说您一个唱戏的,不配做少帅夫人。”

我睁开眼,笑了。

“滚出去。”

红珠吓了一跳:“少夫人......”

“滚!”

红珠慌忙退了出去。

我坐在戏台上,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

忽然很想唱一出戏。

就唱《刺虎》吧。

我站起身,走到后台,换上戏服。

大红色的,绣着凤凰。

对着铜镜画上妆容。

然后走上戏台,开腔。

“奴家本是良家女,误入虎口身不由......”

唱着唱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糊了满脸的妆。

一个月后,顾寒洲终于来了。

他推开戏楼的门,看着坐在戏台上的我。

“如霜。”

我没理他。

他走上前,声音放软。

“别闹了,回家吧。”

“回哪个家?”

我抬头看他。

6

“回去看你的白月光大着肚子,在我家耀武扬威?”

顾寒洲皱眉:“婉音她不是那种人。”

我笑了。

“对,她不是,是我,是我这个唱戏的贱人,容不下她的孩子。”

“如霜!”

顾寒洲提高了音量。

“你到底要怎样?”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我要她滚,要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一起滚!”

顾寒洲盯着我,眼神冷了下来。

“沈如霜,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是我变了?”

我指着自己的脸。

“是谁让人扇我十个耳光?”

“是谁把我关在这里整整一个月?”

“是谁把外面那些女人带回来,让全京城的人看我笑话?”

顾寒洲沉默了。

半晌,他开口。

“如霜,婉音是我少年时的恩人,我欠她的。”

“那你欠我的呢?”

我的声音哽咽。

“当年断指的是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也是你,现在为了别的女人让我难堪的,还是你。”

“顾寒洲,你的话,还能信吗?”

他伸手想抱我,我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嫌脏。”

顾寒洲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铁青。

“沈如霜,你太过分了。”

他转身就走。

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你好自为之。”

门“砰”的一声关上。

7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又过了三天。

红珠慌慌张张跑进来。

“少夫人,不好了!”

我抬起头:“怎么了?”

“白小姐派人来,说少帅要把戏楼拆了,改建成洋房送给她做嫁妆。”

我霍然起身。

“你说什么?”

“她的人已经在外面了,说今天就要动工!”

我冲出戏楼。

果然,一群工人扛着工具站在院子里。

白婉音坐在轿子里,手里摇着扇子。

看到我,她笑了。

“哟,沈小姐出来了?”

我死死盯着她:“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戏楼,谁敢动?”

白婉音从轿子里下来,挺着肚子走到我面前。

“寒洲说了,这戏楼老旧不堪,还占着地方,不如拆了建洋房。”

“反正你现在也不唱戏了,留着也是浪费。”

我的拳头攥得死紧。

“顾寒洲亲口说的?”

“要不要我把他叫来,当面给你说一遍?”

白婉音笑得得意。

我转身冲进戏楼,从后台拿出一把青锋剑。

这是戏台上的道具,剑刃是钝的,但足够吓人。

我举着剑,指着白婉音。

“今天谁敢动,我就杀了谁。”

8

白婉音吓得后退一步。

工人们也都停下了动作。

就在这时,顾寒洲带着人赶到。

“如霜,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回头,剑尖直指白婉音。

“问她,她要拆我父亲的戏楼!”

顾寒洲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夺过剑。

“胡闹!”

他将剑扔在地上,回头看着白婉音。

“婉音,你没事吧?”

白婉音摇摇头,眼眶红红的。

“我没事,是我不好,不该来这里的。”

顾寒洲转过身,看着我。

“如霜,不要再闹了,你让我很难做。”

我愣愣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再闹了!”

他的声音提高。

“婉音怀着孩子,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寒洲,你还记得当年你说过什么吗?”

他沉默。

我一字一句。

“你说,这辈子,只要我唱戏,你就听一辈子。”

“你说,这京城,再也没人能看轻我。”

“可现在,看轻我的,是你啊。”

顾寒洲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最后,他只是转身。

“婉音,我送你回去。”

他搀着白婉音,从我面前走过。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9

红珠跑过来扶我:“少夫人!”

我推开她。

“别扶我,让我跪着。”

我就这么跪在戏楼门口。

跪到天黑。

跪到月亮升起。

那晚,我在戏楼里排练《刺虎》。

唱到一半,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

我捂着肚子,冷汗直冒。

“红珠......红珠......”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我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下意识地摸向小腹。

平平的,空荡荡的。

不对。

我猛地坐起身。

“红珠!红珠!”

红珠推门进来,眼睛红肿。

“少夫人,您醒了。”

我抓住她的手:“我的孩子呢?”

红珠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少夫人,孩子......孩子没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叫没了?”

红珠哭得更厉害。

“您那天晕倒,少帅叫了军医来,说您身子不好,不能留孩子,就......就......”

我松开她的手,慢慢靠在床头。

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没了。

是顾寒洲下的令。

我摸着空荡荡的小腹,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

原来,他连我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肯留。

10

红珠跪在地上:“少夫人,都是奴婢没用,没能拦住。”

我擦掉眼泪,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怪你,这是他的选择。”

我撑着床沿站起来。

“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要出门。”

红珠吓了一跳:“少夫人,您身体还虚,不能出门啊!”

“让你拿你就拿!”

我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