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晚上七点半,颁奖礼会场外。
深秋的夜下起了冷雨,寒风裹挟着雨丝,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架好,闪光灯将红毯照得亮如白昼。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红毯尽头。
车门打开,裴时砚先下了车。
他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绅士地挡在车门上方,小心翼翼地护着江呦呦下车。
江呦呦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璀璨。
雨很大,但裴时砚将伞的大半都倾斜向了江呦呦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瞬间被雨水打湿。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
记忆突然重叠。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
我发高烧,裴时砚背着我去医院。那天他也只带了一把伞,他把整把伞都罩在我身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
他在雨里对我说:“宁宁,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你淋到一滴雨。”
如今,雨还在下。
但那把伞,已经撑在了别人的头顶。
我并没有走红毯,而是直接进了二楼的私密包厢。
包厢的视野极好,正对着下方的舞台和第一排的贵宾席。
我看到裴时砚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那副金丝眼镜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江呦呦坐在他身旁,穿着那件改过的高定礼服。
因为腰身收得太急,破坏了原本的版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她显然不自知,正得意地向四周展示着脖子上的项链。
“裴主任,恭喜啊,今晚这奖非你莫属了。”
旁边的同行恭维道。
裴时砚淡淡一笑,语气谦虚:“都是为了医学事业,奖项只是锦上添花。”
“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实习生,江呦呦。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这次我的论文,她帮了不少忙。”
我坐在黑暗中,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柠檬水,轻轻晃了晃。
帮忙?
那篇关于脑神经修复的核心论文,是我在病床上,一边吸氧一边帮他逐字逐句校对出来的。
其中的关键数据,更是我动用了宋家在海外实验室的关系才拿到的。
现在,成了那个只会打游戏的实习生的功劳?
“那裴太太呢?听说裴太太身体一直不好......”有不死心的记者追问。
裴时砚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变得冷淡而疏离。
“家属的事情属于私事,不占用公共资源。况且......”
他顿了顿,当着全城媒体的面,说出了一句让我彻底死心的话。
“相比起那些陈旧的、只会拖累步伐的过去。”
“她代表的,是新生,是未来。”
“拖累步伐的过去”。
原来,这就是我在他口中的定义。
七年的扶持,七年的牺牲,最后只换来这几个字。
全场哗然。
江呦呦站在他身边,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笑意,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