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鸣之际，人们从各自的别苑出发，向张师兄说的托柱广场前进。
那是一个被八根粗壮无比的巨石柱子举托起来的巨大青色石质圆盘。距离地面接近百米并投下大片沉甸甸的阴影。
唯一通往这悬空之地的是考验胆魄的三条石阶。
它们并非牢固的嵌入阶梯，人一踏上去，脚下便传来松动感，整段楼梯仿佛摇摇欲坠地发出微微震颤。
越往上走，离地越高，那悬空的失衡感便愈发强烈，仿佛踩在巨兽摇晃的脊梁上，下一步就可能倾覆。
然而凭借多年与峭壁打交道练就的平行感，卿脚步沉稳，很快便踏上了坚实的广场地面。
他回头望去，只见几位年迈或体弱的同僚正死死抓住石板，面色惨白，双腿颤抖地僵在阶梯中段，进退两难。
昨日引领他们的张师兄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处，见状，只是面无表情地朝旁边略微偏了下头。
立刻便有几位身着灰衣、看似修为不高的年轻弟子应势而动，搀扶起半路面容失色的老弱送回相对应的别苑。
张师兄转身，面向广场上已成功登顶的众人。
他立于圆盘边缘，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无根者，去往右边习武区；虚灵根者，到左边领取辟谷丹。”
他略作停顿，视线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续道，“至于单灵根与双灵根者，随我来。”
卿闻言不由得一愣。辟谷丹虽非珍稀之物，却也是修行基础，竟如此无条件地供给虚灵根者？
甚至连毫无灵根之人，也愿提供习武之路？这珠水会当真惜才到这般地步？
他心下狐疑，却不敢表露，只默默跟随张师兄走向内阁。
踏入厅门，还未等师兄安排具体事务，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正是主持招聘大会的留海。
他熟稔地凑到张师兄身后，手拍了拍肩膀，将他拉到角落。
留海先是贼兮兮地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下方平台等候的卿，继而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师弟啊师弟，师兄跟你要个人，可行个方便不？”
张师兄面色一板，侧过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师兄莫不是又缺人打理你那药园了？若缺打杂的，尽可去外面那群无根或伪灵根里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何苦来我这里讨要筛出的弟子？”
留海先是一脸惊愕，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囊，讪讪地搓着手。他这般模样，张师兄乃至珠水会稍有些年头的同僚都早已见怪不怪。
谁不知道这位留海师兄是天生的游散性子，若不是副会长亲自将看守药园的重担压在他肩上，只怕他早就不知溜达到哪个九霄云外逍遥去了。
“哎呀呀，我说师弟，你就通融一下嘛！”
留海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张师兄的耳朵，惹得张师兄一脸嫌弃。
“就一个，就...那一个！叫卿的那个小家伙，我瞧着就挺对眼缘，觉得特别可以！怎样？嘿嘿……”
他咧着嘴，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
“你看，他是木火双灵根，天生就是玩炉子的料。你师兄我嘛，别的不敢说，炼丹这门手艺和打理药园那点心得，还是拿得出手的。”
张师兄往外挪几步，留海立马向前夺几步。
“把这好苗子交给我，我悉心调教，岂不是给咱们珠水会早早地培养出一棵炼丹的好苗子？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再次瞟向远处的卿，再把目光瞟回闭上眼睛的张师弟。
张师兄原本板着的脸猛地转了过来，鼻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那声音不大，却震得留海师叔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
只见张师兄向前逼近半步，几乎与留海师叔鼻尖相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极低声音说道：
“师兄，你当真以为我是在吝啬一个弟子？你可知……‘上面’近来要人的标准，已不再是寻常的好苗子了。”
他刻意加重了“上面”二字。
留海师叔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珠水会上上下下，谁不深知这会派是由谁在背后扶持？
正是那位大人的扶持，当年以雷霆手段驱散了盘踞此地的凶悍山贼，把这充满灵气的仙山收拾干净，从早已灵气枯竭的山头整宗搬迁于此，才有了如今再度涅槃的珠水会。
会中无人敢忤逆其意。
“他们现在要的，是修为根基更为扎实、潜力更为惊人的苗子。”
张师兄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
“会里确实惜才，可若届时交不出令‘上面’满意的人选……”
他话未说尽，但留海已全然明白——若交不出，便只能从珠水会现有的核心弟子中挑选充数。
这是所有会中最不愿见到的局面，无异于割自己的肉。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留海脸上那嬉笑讨要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凝重和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领口，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决绝：
“好！既如此，给我半年！我助他突破炼气...中期！正式成为门内弟子！若半年后他未能突破，我亲自将他完好无损地还到你面前，绝无怨言！这样，你总好交代了吧？”
张师兄紧抿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
“好！有师兄这番话，师弟我也就好向上头交代了。”
他当即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卿身上，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你，出来。从今日起，你便跟随留海师叔去管理药园。其他人，随我继续前行。”
卿闻言，身形几乎是本能地顿了一下，半秒不到，他便迅速出列，先是朝着张师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谢张师兄。”
随即立刻转向留海师叔，同样恭敬地行礼，声音清晰：
“弟子卿，给留海师叔请安。”
“嘿嘿嘿，好好好！”
留海师叔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懂事又机灵的孩子！来来来，别管那些繁琐规矩了，师叔我给你开小灶，一对一授课！”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甩，一道流光闪过，一柄看似古朴的飞剑便悬浮于空。
不等卿反应过来，留海师叔一把拉住他，跃上飞剑。在卿惊愕的目光中，剑光乍起，两人已化作一道长虹，径直朝着药园方向疾驰而去。
下方人群中，可汗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不易察觉地扫过身旁的鸿。
鸿微微颔首，身形便悄无声息地化为一缕黑烟，悄然跟了上去。
......
留海师叔表面上捋着胡须，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高人模样，驾驭着微微颤颤的飞剑稳稳前行。
然而，他宽大袖袍下的手指却微微有些发颤，内心早已是天翻地覆，犹如一万头脱缰的草泥马在戈壁滩上疯狂蹦迪。
“哎呦喂！完了完了！这下海口夸大了！”他心中叫苦不迭
“这小子才十一二岁啊！还是个刚断奶没多久的小毛驴，筋脉都没长结实呢！半年突破炼气期？还是中期？！”
我当年号称天赋异禀，也差不多熬到快十八才勉强摸到炼气中期的门槛儿……这牛皮吹得，简直是把老本都押上去了，血本无归啊这是！
飞剑掠过云层，药园的轮廓依稀可见。
留海师叔偷瞄了一眼身后因为高速飞行而紧紧抓着他衣角、既紧张又新奇的卿，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罢了罢了！既然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有半年时间，至少这半年能逍遥自在，不用被副会长念叨药园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莫名轻松了几分，甚至开始盘算着这段时间该如何“合理”地使唤这个小劳力。一丝狡黠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闪过，带着几分邪念。
“哼，要是这小子真不是那块料，达不到要求……反正师弟那里，单灵根、双灵根的好苗子又不止他一个，‘上面’要人，总得挑个最好的不是？到时候，嘿嘿嘿……”
一个更“划算”的念头悄然成形，让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反正，怎么算他似乎都不亏。
飞剑掠过珠水会上空，径直投向后方一座尤为陡峭的山峰。
此峰如利剑直插云霄，山顶竟似被削平了一般，开辟出一片广阔药园。
更奇特的是，一条磅礴瀑布如同银河倒挂滋养着整座山峰。这瀑布便是药园取之不尽的水源。
飞剑缓缓降落在药园边缘。卿的双脚刚一踏上药园的草地，一股混合着植物清香的浓郁灵气便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放眼望去，药田各种奇花异草在灵气的滋养下生机勃勃。与远处瀑布的轰鸣声一起反衬出此地的宁静祥和。
一瞬间，卿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没有处世的纷争，只有与草木共呼吸的安逸，这简直是他梦中才敢想象的生活方式。
“要是可以把雷光也放出来就好了，还有村里那三株锁魂草……”
他下意识地喃喃低语，眼中满是纯粹的欣喜，手指轻轻拂过药草，动作像是在触碰心爱的玩具。
留海师叔将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自点头：
果然没选错人！早在测灵台时，他就嗅到这孩子身上带着一股极其浓郁的草药香，这浓度绝非短期沾染，而是长年与灵植相伴浸染出的气息。
只是当时碍于场面，不好直接开口要人。现在人是要过来了，可一想到那交易期限，看着眼前这个对修炼似乎还一窍不通的少年，留海心里又打起了鼓。
面对这个看似毫无修炼基础的少年，留海师叔心里那面鼓又“咚咚”地敲了起来。
他挠了挠头，从怀里摸索出两个小巧的玉瓶，心虚地假装咳嗽几声。
“咳，听着，小子。”
他拔开其中一个瓶塞，倒出一颗散发着淡淡谷物清香的乳白色丹药。
“这是‘辟谷丹’，服下一颗可保你十日不饥，省去吃饭的时间，专心修炼。”
接着，他又打开另一个瓶子，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隐隐有灵气流转的淡青色丹药，药香更为浓郁。
“这是‘聚气丹’，能助你更快感应和吸纳天地灵气，是修炼初期冲关的宝贝。”
“从今天起，你每日过来，严格按照我给的功法修炼。半年内，必须给我突破到炼气中期！”
卿的目光从生机勃勃的药园移到师叔手中那几颗丹药，最后定格在师叔那张看似严肃却隐约透着一丝心虚的脸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
“半...半年？靠着这些丹药，就要突破到炼气中期？师叔，您莫不是……在跟弟子开玩笑吧？！”
留海师叔被卿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眼珠一转，立刻岔开话题，赶紧从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一本崭新的复印本，有些随意地塞到卿手里。
“咳咳……这个，你拿着。看你机灵，应该识字吧？今晚闲着没事，可以翻翻打发下时间。”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正经了点，“这书嘛……对前期炼气打基础还算有点用处。不过也就到筑基期之前还能看看，再往后，就是个过渡，没啥大用了。”
不等卿仔细翻看或再发问，留海师叔迅速指了指山下一条通往盈水院的小径。
“喏，从那儿下去，走到头就是你的宿舍区，别走错了。”
接着，他又语速极快地交代了几句药园的注意事项，便踩着飞剑扬长而去。
卿围看一周这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药园，难以想象这竟然是这位洒脱的师叔管理出来。
把手上两瓶丹药和书放进衣兜里便开始熟练地按照自己打理宋婆婆药园的方式，开始一步步操作。
......
夜色渐深，卿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子，踉跄着回到了盈水院。他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上。
他原本以为药园再大，也不过是几片规整的田地。可亲眼所见才知自己想法太过天真。
那简直就是占据了整座山峰！
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梯田从山腰一直蔓延到云雾缭绕的山顶，每一种草药都占据着大片区域，光是同一种类的就有成百株！
灌溉能借助山势和水车。可除草、施肥这类精细活，却实打实地需要人力。
而存放肥料的也在堆放草药的房子里，一整个药园就只有一个杂物房！
这一整日，他就在这崎岖山路上来回奔波，感觉比在堤东镇跑几个来回还要累。
卿拖着疲惫的身子躺下，正读了几页从留海师叔给的书籍，一个轻快的身影便带着笑意凑了过来。
“卿，你回来啦！你看看我给你弄了好吃的！”雨敏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手指在腰间那条看似普通的储物腰带上一抹，三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生蚝递到了卿的面前。
生蚝的蒜蓉和浓郁酱汁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卿一整天的疲惫感。
但此时卿的注意力不在生蚝上，而是那个像变法的腰带——这法术是怎么变出来的？食物也能从一条小小的腰带里拿出来？
但一整天高强度的劳作早已榨干了他的体力。饥饿感暂时压倒了这份好奇。
边吃嘴边夹着感激。
雨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想吃姐姐我自然有门路搞到。搞水产这方面嘛，我还是有些能耐的～”
等卿风卷残云般吃完，雨敏几乎贴到他耳边悄咪咪说。
“你跟留海师叔走后，张师兄就带我们剩下的三个去了炼丹房。”
“给我们讲了好多修灵者的细分路径。我选了灵修和法修，感觉更适合我。至于柯瀚……”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他选了炼丹。”
“他……选炼丹？”
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一个妖怪跑去学人类炼丹？这太诡异了。
“是啊，按张师兄的说法他的潜力是最好的，可他偏偏就只选了炼丹。于是张师兄就直接给他炼丹房的通行证，柯瀚拿到手转身就走了。”
雨敏顿了顿“你觉不觉得……柯瀚那个人，怪怪的？他看起来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虽然长得俊俏但冷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离他远点，至少三米开外！”
卿心中了然雨敏为何会对柯瀚产生那种本能的不安，因为他也一样。
但他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关于柯瀚的真实身份。
雨敏随即更靠近呼，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类似法器的小玩意。
卿的眼珠下意识地飞快转动了一圈。
雨敏收到了卿的回应，嘴角扬起一抹不服输的弧度。“想不想赌一把！去后山看看！”
说着，她把刚刚从腰带处拿出来的法器呈现出来，卿终于看清它的长相，那是几个结构精巧、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陷阱。
“这可是我来之前，特地找铁匠铺按我的图纸打造的，坚韧无比，与我自身灵力属性完美兼容。对付一两头二级的小妖怪，问题不大！”
她手腕一翻，利落地将陷阱收回囊中，随即俯身凑近卿，声音压得更低，：“到时候……时机差不多了，咱们就去看看！”她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卿内心原本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有雨敏带着总比自己盲目提升修为斩杀妖兽来得更安全。
......
口头答应雨敏后，步伐来到之前路过的瀑布前。
卿走到瀑布下方，他原地踩踏着被湖水浸润的松软泥草。不一会儿，前方弥漫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蛇身人影缓缓游弋而来。来者正是戈虺。
他一只手正把玩着一颗散发红光的灵丹，细长弯曲的指尖在丹上剐蹭发出细微声响。另外两条手臂则自然地垂落在腹部前方。
“人类生命原本短暂，但为了追寻真理唯有修仙。”
卿特意来此，正是算准了只有这片水汽充沛之地能找到戈虺。
蛇类喜湿厌燥，既然可汗还在珠水会，戈虺必定会在附近寻找这样一处临时的栖息之所。
卿看着那颗红色的灵丹。
“你对人类如此有兴趣，想必在你经历过的岁月里遇到过特别多的人，比如修仙者。”
“呵呵，那都是些特别‘美好’的记忆。”戈虺的轻笑在水汽中荡开，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戈某生性不喜争斗，更不善战，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些‘朋友们’赠予的珍贵礼物，悉心收纳在自个空间里，偶尔拿出来把玩回味一番。”
卿假意踢一下瀑布旁边的石子，充满决心的熟褐色眼眸与猩红独眼对视。
“我要跟你做交易！我要一个能隐藏雷光气息的法宝！”
似乎出乎于戈虺的意料。他设想过眼前这孩子会给他带来更多生涩的乐趣，完全没想过他会如此的...明目张胆。
竟然露出比妖魔还要贪婪的眼神！
实在是...太完美了！
“既然如此……”戈虺把把玩在手上的红丹收起，探入看似虚无的腹部，缓缓取出一物。物件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温润金光，竟是一个雕刻着火云纹的精致木匣。
“此物名为‘藏川匣’，其内蕴空间可随使用者修为增长而不断扩大，更妙的是……”戈虺的竖瞳微妙地转动了一下，刻意加重了语气。
“它，可存活物。”
可存活物！卿正需要的是这个！双手接过，发现匣盖紧闭，蛮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立即想起为封印雷光刻画阵法时灵力运转的波动，逐渐地灵气从掌心缓缓渡入匣中。
“咔哒”
一声轻响，匣盖竟应声开启了一道缝隙。卿小心地向内窥视，只见匣内并非实底，而是一片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空间。
“往这里面放东西……不会拿不出来吧？”他忍不住嘀咕。
戈虺庞大的身躯游近，耐心解释道：“无需担忧。使用者只需心念集中，想着所要取用之物，匣子自会开启，将宝物送至你手中。”
他语气平淡地补充。
“此法，乃是这藏川匣的拥有者，试图将戈某收入匣中时，亲口告知的。”
寥寥数语，却勾勒出一场惊心动魄的过往。
卿默默将藏川匣贴身收好，见戈虺仍无离去之意，心中了然。拿人手短，这道理他懂。
“我既收了你的法宝……说吧，你要什么作为交换条件？”
戈虺正等着这句话，随即利爪再次探入腹部，这次取出的，是一个雕刻着诡异蛇纹的精致小瓶，和一个边缘泛着古铜色幽光的碟子。
但卿的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只古铜色碟子中间的小刀。
这刀造型极其精致，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却令人不安的苍白，刀柄雕刻着细密如蛇鳞般的纹路，刀刃透明薄如蝉翼，隐隐透出森然寒气——这是一把用某种生灵的骨头精心打磨而成的骨刀！
这三件物品散发出的不祥气息，让卿瞬间感到寒意刺骨。
戈虺那双红瞳此刻变得异常猩红，仿佛鲜血翻涌着贪婪欲望，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交易内容：
“作为交易，戈某只要你一瓶鲜血，和一小块手臂上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