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说完要上山,两个孩子都愣住了。
挖野菜?
陆子恒捏着衣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子远年纪小,藏不住事,脸上全是迷茫。
这个季节,山上光秃秃的,哪还有什么野菜?
村里最勤快的大娘,这时候上山都只能薅回来一把苦哈哈的草根。
这个懒女人,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苏软软可不管他们怎么想。
她从墙角拎起一个破旧的背篓,又找了两根结实的麻绳。
“走。”
她一个字扔下,自己就先出了门。
两个小尾巴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红旗公社的后山,很大,连着好几片山头。
因为山里偶尔有野猪和狼出没,除了胆子大的猎户外,普通社员很少往深处走。
苏软软专挑人少的小路走。
她的步子快又稳,不像是在爬山,倒像是在自家的后院里散步。
两个孩子就不行了。
他们本来就瘦弱,没几两肉,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子恒咬着牙,一声不吭,就算摔倒了也立刻爬起来,拍拍土继续追。
陆子远跑得小脸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好几次都想哭,可一看前面那个女人的背影,又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怕她嫌烦,又把他扔下。
苏软软不是没察觉到。
她放慢了脚步,等两个小的跟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已经到了山腰,周围除了风声和鸟叫,再没别的动静。
“在这里等着,不准乱跑。”
苏软软把两个孩子按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她自己则站起身,闭上了眼睛。
末世进化过的身体,五感远超常人。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虫子爬过草地的声音,全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很快,她就捕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动静。
在左前方,大概一百米外的一处草丛里。
是兔子。
正在啃食草根。
苏软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在手里掂了掂。
陆子恒从石头后面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她。
她想干什么?用石头打鸟吗?
村里皮猴子一样的孩子王也做不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苏软软手腕一抖。
那颗小小的石子,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快得只在空气里留下一道残影。
紧接着。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噗”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苏-软软拍了拍手,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两个孩子按捺不住好奇,也跟了过去。
他们拨开半人高的草丛,下一秒,全都愣在了原地。
一只灰色的野兔躺在地上,肥嘟嘟的,至少有四五斤重。
它的脑袋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洞。
那颗石子,正好嵌在里面。
一击毙命。
陆子恒和陆子远两兄弟,嘴巴都张成了“O”型,半天都合不拢。
这……
这怎么可能?
用一颗小石子,隔着这么远,就把兔子给打死了?
这还是人吗?
陆子恒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不是做梦!
他再看向苏软-软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恐惧、是厌恶、是困惑。
那现在,就是一种看到了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后,发自内心的……敬畏。
苏软软没理会两个孩子的震惊。
她拎起兔子的后腿,熟练地用麻绳捆好,扔进了背篓里。
“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陆家两兄弟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苏软软。
一会儿用石子打下一只正在飞的野鸡。
一会儿又从另一个草丛里拎出来一只同样肥硕的兔子。
她就像是这山里的王。
哪里有猎物,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背篓,很快就装了小半。
两只兔子,三只野鸡。
沉甸甸的。
这还没完。
苏软-软领着他们走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前。
“你们在这里等我。”
她说完,就一个人钻了进去。
陆子远小声问他哥,“哥,她又去干嘛?”
陆子恒摇了摇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片灌木丛。
没过一会儿,灌木丛里一阵晃动。
苏软软走了出来。
她两只手里,一边拎着一只咯咯叫的母鸡。
那两只鸡被捆着翅膀和脚,看起来像是家养的,但苏软-软说它们是野鸡。
“运气好,碰到一窝野鸡。”
她面不改色地把两只“野鸡”也扔进了背篓。
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冻鸡,用灵泉水解了冻,看起来跟活的没什么两样。
陆子恒看着那两只明显比真野鸡要肥大的“野鸡”,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管她是哪里来的。
反正,能吃肉就行。
背篓彻底满了,沉甸甸地压在苏软软背上。
可她走起路来,还是一点都不费劲。
“回家。”
下山的路,两个孩子的心情跟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跟在苏软-软身后,看着那个装满了猎物的背篓,眼睛里全是光。
那是对食物的渴望,也是对未来的期盼。
这个坏女人,好像……也没那么坏。
刚走到山脚下,还没进村。
一道流里流气的身影就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蹿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人是村里的二流子,李二狗。
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
李二狗一双贼眉鼠眼,先是在苏软软那张越发水灵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就落在了她那鼓鼓囊囊的背篓上。
“哟,这不是陆家三媳妇吗?”
“发财了啊,这是打了多少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一股子汗臭味和烟油子味扑面而来。
“一个人背这么重,多累啊,来,二狗哥帮你分担分担。”
他说着,就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想去碰苏软软的背篓,实际上是想趁机揩油。
苏软-软眼神一冷,侧身躲过。
李二狗扑了个空,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更贱了。
“脾气还挺辣,我喜欢。”
“你家男人常年不在家,一个人过日子,很寂寞吧?”
“跟了哥,哥保证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他话还没说完。
旁边一道小小的身影就猛地冲了过去,张嘴就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是陆子恒!
“不准你欺负她!”
孩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牙齿都陷进了肉里。
“操!你个小兔崽子!”
李二狗吃痛,勃然大怒。
他反手一巴掌甩在陆子恒脸上,还不解气,抬脚就朝着他的肚子踹了过去。
陆子恒瘦小的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飞了出去,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半天没爬起来。
“哥!”
陆子远吓得哇哇大哭。
那一瞬间。
苏软软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人类的眼神。
那是在末世里,看着一具具丧尸时,那种冰冷到极致,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
她把背上沉重的背篓缓缓地放了下来。
动作很慢,慢得让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李二狗还没意识到危险。
他看着苏软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以为是吓着她了,笑得更加得意。
“怎么?心疼了?一个小杂种而已,打死了算逑。”
“你要是乖乖听话,伺候好你二狗哥,哥就……”
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苏软软动了。
没有一点预兆。
她上前一步,右腿带起一阵风,快得让人看不清。
没有花哨的动作。
就是一记又快又狠的撩阴腿。
“砰!”
一声像是西瓜被砸烂的闷响。
李二狗脸上的淫笑僵住了。
他整个人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眼珠子暴突,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变成了青紫色。
他张着嘴,却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滚滚而下。
“扑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全场死寂。
只有陆子远的哭声还在继续。
苏软软走到李二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她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了他那只刚才想碰她的手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这寂静的山脚下,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
剧痛之下,李二狗终于发出了第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苏软软的脚尖,在他的手指骨上用力地碾了碾。
她弯下腰,声音冰冷地在他耳边说。
“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我和我儿子面前。”
“下一次,废的就不是你的手。”
“是你的眼珠子。”
“滚。”
苏软-软松开脚。
李二狗像是得了大赦令,抱着自己那只变形的手,连滚带爬地往村子的方向逃去。
裤裆里,一片湿濡,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黄色的液体。
人还没跑远,就因为剧痛和恐惧,两眼一翻,昏死在了路上。
苏软软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她转身,走到树下,扶起还在发抖的陆子恒。
“还能走吗?”
陆子恒捂着肚子,小脸煞白,但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苏软软,眼睛里没有了害怕,只有一种滚烫的,亮晶晶的东西。
苏软-软重新背起背篓,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对两个孩子来说,那道背影,就是一座山。
一座能为他们遮挡所有风雨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