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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的过程中，我离爸妈越来越近。
清晰看到他们浑身发抖，歇斯底里想要跑过来接住我。
但是太远了，来不及。
嘭——
“女儿！！”
“冉冉！”
“天哪！真跳了，怎么这么晦气的事让我给碰上......”
“警察来了没有？”
五脏六腑好像都碎掉了，我大口大口吐着血。
腹部正中一块石头，尖尖的角几乎把我凿穿。
那个孩子......
我想，它应该也不想被生出来吧。
没关系，有冉冉陪你一起离开。
我们还能作伴。
所有人都聚过来，叽叽喳喳，吵得我脑子痛。
余光里，看到爸妈踉跄来到我身边，面无人色。
他们崩溃跪在我面前，目眦欲裂，嘴巴张张合合，但我已经没力气听了。
爸爸妈妈，冉冉想睡觉。
是不是睡着了，身上才不会痛......
睡梦里，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发高烧变笨之前，爸爸说我是他最贴心的小棉袄。
有天我为了跟人躲猫猫，故意藏起来。
他急疯了，到处找我，一整天没有吃饭。
等我被警察叔叔从林子里抱出来时，他也是像刚刚那样跪在地上。
还疯狂磕头。
爸爸失而复得抱着我，如同重获珍宝。
那个怀抱好暖好暖。
还有一次，妈妈看我手破了皮，凶巴巴问是谁弄的。
明明语气很冲，可是我看到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给我处理好伤口后，她就去邻居小孩家大闹了一场。
哪怕被人吐口水，骂泼妇。
但她只是紧紧抱着我说：“谁敢伤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就砍谁！”
还有好多好多次。
我都被爸爸妈妈坚定地护在身后。
只是再然后，小茹妹妹出现了。
他们把我送到乡下。
一年只能见一次。
.
“已确定无生命体征，请家属节哀。”
医院里成群的医生赶过来，但都叹气摇头。
其实不用确定，明眼人一看，就不可能活得了。
要不是刚好落在绿化带的草地上。
恐怕都要当场四分五裂。
方守成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他恍恍惚惚，眼前一直都是刚刚女儿断气前，冲自己笑的样子。
艳红的血糊了她满脸。
但他一眼看出来，女儿笑了。
比哭还难看。
其实女儿失踪被找回来的这些天，他总是想起她刚出生的时候。
才那么一点大，爱哭爱叫。
但只要被他抱在怀里，就会立马张嘴笑。
连牙齿都没有，却笑得欢。
当时他就想，这是他和慧敏的孩子，是上天的恩赐，他要一辈子保护好她。
母亲传统，看见是个女孩，立马板了脸。
“等你老婆出了月子，让她再怀一胎，直到生个带把的！”
慧敏同意了，方守成却不愿意。
他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冉冉一个孩子，把所有爱都给她。
可如珠如宝的女儿，却在五岁那年，莫名发起高烧。
当时他病急乱投医，什么法子都试一遍。
最后烧退了，女儿脑子却出了问题。
慧敏在网上找到大师算卦。
“孩子小时候不要放在身边娇养，最好送到乡下接地气，否则容易夭折。”
他信了。
恰巧当时同事出意外，剩个孩子孤苦伶仃。
他就想，作为父母，不能一辈子照顾女儿，将来冉冉必须要有个人在身边帮扶，才不会受欺负。
所以他才收养小茹，努力培养她。
只等她能力强大时，能为冉冉遮风避雨......
可是为什么？
冉冉为什么要寻死？！
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他想不通，佝偻着跪在地上，觉得自己很失败。
这时身旁有人哭着说：“干爸，冉冉已经死了，你要注意身体，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方守成如梦方醒。
扭头看到小茹梨花带雨的脸，心里稍稍宽慰。
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他确实早就把小茹当成亲生的了。
周慧敏也擦了擦泪，起身说：“冉冉太偏执了。”
“她肯定还在怪小茹三年前意外把她弄丢，一时想不开，这才钻进死胡同。”
“小茹，这不是你的错，我跟你干爸就只剩你一个女儿了。”
聂小茹肩膀一抖一抖，垂着头。
嘴角却是勾起的。
她五岁时的生日愿望，终于成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