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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掉的琵琶,就如同他们的感情,再也不能完好如初。
阁楼上,苏黛宁将一根根琴弦放在父母的牌位前。
她跪下身,泪珠一颗一颗落在地上,记忆像刀片一样刮着她的心脏。
“爸妈,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江南苏家,书香门第之首,是祖上有名的昆曲世家,到苏黛宁这一辈只出了她这一个女孩。一大家子温和无争,却抵不过天命,一把大火烧光了苏家的一切,只有外出学艺的苏黛宁逃过了这一劫。
十年前,她孤身跪在父母的坟头哭到将近昏厥时,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苏黛宁抬眸,是年少时的商时序。
他将她捡回了商家,告诉她,“阿黛,苏家祖上对商家有恩,我已求祖母将你添入族谱,从今以后你就是商家的小小姐,我的小侄女。”
从十岁到二十岁,商时序闯进她的世界里,像个大哥哥一样呵护她长大,教她琴棋书画,辅导她功课,娇宠她,又教她人情世故,是他教会她什么是爱。
苏黛宁爱上他,是一件不可避免又退无可退的事情。
十八岁那年,他们确定恋爱关系,苏黛宁将苏家股份转移到他手里,他承诺一定会娶她。
得知裴音的存在时,苏黛宁劝告自己,这应该是像往常一样的逢场作戏,商时序不会骗她!
可事实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打了她的脸!
商时序喜欢裴音,给钱给爱也给名分。他带她出席上流圈层的社交活动,心甘情愿地当她往上爬的垫脚石,托举她成为琵琶评弹团的首席;记得她的生理期,为她庆祝每一个大小节日;把她当成眼珠子来疼爱,哪怕她稍微打个喷嚏,他也会立即抛下手中上亿的项目去陪她!
以前只属于她苏黛宁的专属待遇,现在也能给别的女人。
突然,墓园的电话打了进来,打断她的思绪。
工作人员的声音十分焦急,“苏小姐,您父母的坟墓被移走了!”
“那位小姐说......是商先生允许的。”
赶到墓地的时候,苏黛宁浑身血液凝固。
只见那块墓地被人刨的面目全非,工作人员在一旁尴尬地解释。
“您父母的骨灰已经在加急运往西藏的路上了,裴小姐提议拉去天葬,商先生作为死者的女婿,亲自在授权书上签了字,我们这才让她把遗体带走。”
苏黛宁仿佛遭到当头棒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一旁的裴音无辜地看向她,大义凛然道。
“苏小姐,我的爱犬去世了,正好缺一块墓地。”
“我喜欢这块墓地,时序说随我怎么处理。”
“只是......人死后如果不经过妥当处理,实在有损功德,我派人将你父亲母亲的骨灰连夜送往西藏进行天葬的祭祀仪式。剩下的部分则是送去了穴葬,洞穴里的蚁鼠蛇虫都会啃食,如此倒也算是一件善事。”
如此荒谬的说法让苏黛宁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恶心,太恶心了。
她踉跄地跑回别墅,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喉咙泛起一阵灼热的疼。
然后跪在冰冷的祠堂中,一下一下磕头。
“孙女求祖母,为我父母做主!”
却被管家告知,“苏小姐,老祖宗今早去潭山寺闭关礼佛了,怕是一个月后才出山。”
这时,裴音趾高气昂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讽刺道。
“苏小姐怕是高兴坏了吧?如果不是你爹妈死的早,商家怎么会收留你?”
“二老怕是没想到十年后会被掘坟,连骨灰都不能存于人世,要怪只能怪他们女儿无能!”
话音一落,苏黛宁的忍耐彻底消失。
她高高扬起手,一耳光狠狠地扇在裴音脸上,怒声道。
“我警告你,你没资格在商家为非作歹,更没资格谈论我的父母!”
“我要你跪下!给他们道歉!”
奇怪的是,裴音没有反抗,反而朝苏黛宁的身后伸出手,委屈道。
“时序,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