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若伊的眉头皱了一下,“5岁”。
有孩子一事是假的,她并不想和他多言。
电梯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那条淡紫色的丝巾,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陆霆渊西装内袋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陆霆渊透过电梯光洁如镜的壁面,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归于一种近乎倔强的静止。她的嘴唇抿得更紧,那线条透出一种明确的拒绝。
他不再追问。逼得太紧,猎物会逃。这是他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信条,此刻,用在这个再三拒绝和他结婚的女人身上,似乎也同样适用。
“叮——”
顶层到了。
电梯门无声滑开,外面是另一番天地。柔软厚重的地毯吞噬了脚步声,开阔的视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个城市的繁华景象。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纸张特有的气味,偶尔有压低的通话声和键盘敲击声从远处的工位传来,秩序井然。
然而,这秩序在陆霆渊带着单若伊走出电梯的瞬间,被打破了。
原本或忙碌或走动的员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惊讶、好奇、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那些训练有素的脸上短暂浮现,又被迅速压制下去,只余下小心翼翼的窥探。
陆霆渊恍若未觉,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办公室。他的首席秘书长李浩,一位三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一丝不苟的男士,早已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候。
“陆总,九点半的会议资料已经放在您桌上了。”首席秘书长李浩的声音平稳,目光却极快地、不着痕迹地从单若伊身上掠过。
“嗯。”陆霆渊应了一声,推开厚重的实木办公室门,侧身对单若伊道:“进来。”
单若伊感到那些目光紧紧相随。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跟了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外界的一切窥探暂时隔绝。
陆霆渊的办公室极大,极简,也极冷。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硬朗的家具,一整面墙的书架摆满了精装书籍和文件夹,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将天空和城市的天际线框成一幅流动的画。这里缺乏生活气息,只有无处不在的效率、权力和距离感。
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面向她。阳光从他身后巨大的窗户照射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光晕,却让他的面容隐在逆光中,看不真切。
“丝巾。”单若伊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直接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干涩。
陆霆渊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那条丝巾,”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你就这么不想要?”
单若伊的心猛地一沉,直接反驳,“丝巾是我闺蜜送的礼物,我没有想过不要”。
“既然是闺蜜精心挑选的礼物,”陆霆渊继续道,语调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随便叫我扔掉,不太合适吧?”
他调查自己了?
他知道自己骗他有孩子了?他什么都知道?还是只是在试探?
不过,像陆霆渊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结婚对象找不到,用得着专门去调查她吗?
单若伊的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是我的事。陆先生,丝巾还我,我马上离开。”
“不急。”他又说了这两个字,绕过办公桌,走向角落的小型吧台,那里放着咖啡机和一些饮品,“坐。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他的姿态,仿佛她只是一位普通的访客。
“不用了。”单若伊站在原地,身体僵硬,“陆先生,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必要进行这种不必要的寒暄。丝巾请你还给我。”
陆霆渊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水流声停止。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水杯,并没有走向她,而是倚在吧台边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单若伊。”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类似于失望的东西,“再怎么说地震时我们在废墟下生死与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连坐下来一起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陆霆渊应道。
一位漂亮的女秘书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点心。
她目不斜视地将托盘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恭敬地对陆霆渊说:“陆总,您要的咖啡。” 随后,又对单若伊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
陆霆渊走到茶几旁,拿起其中一杯咖啡,递向她:“尝尝,你在咖啡馆点过的拿铁。”
单若伊没有接。她看着那杯氤氲着热气的黑色液体,她已经明确拒绝过陆霆渊,她不知道陆霆渊非要自己来公司的真正目的。
“陆先生,”她抬起眼,清晰地、毫无回避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甚至不是您的相亲对象。也说得很清楚,我没有结婚的计划。请你把丝巾还给我,我立刻消失,不会再打扰你。”
陆霆渊举着杯子的手,缓缓放下。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城市的背景音遥远而模糊。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空气中,有无形的弦在缓缓绷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达到顶点时,陆霆渊忽然动了。他没有去拿丝巾,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那么,单若伊,你告诉我——”
“你对我没有意思,为何却在地震时紧紧抱着我,又和我十指紧扣?”
“单小姐这招欲擒故纵玩这么久,不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