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笑,就是要这么拿捏你!
屋内光线骤暗。
苏晚被扔在床上,身下是一层薄薄的棉絮褥子,底下铺着草席,再往下就是硬得像石板一样的木板床。
咯得慌。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鼻尖先嗅到了一股独特的味道。
不是霉味,也不是汗臭味。
是一种很干燥、很凛冽的气息,混杂着老旧肥皂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这就是陆野生活的空间。
苏晚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稍微一动,那张行军床就发出嘎吱一声哀鸣。
声音在狭小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野像是被这声音烫到了耳朵,猛地站直了身体,两步并在一步,迅速后退,一直退到了那张斑驳的三条腿书桌旁才停下。
他和床铺之间,拉开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至少有两米。
男人背靠着桌沿,双手抱胸,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那双原本锐利如刀的眸子,此刻根本不敢往床上看。
他在平复呼吸。
也在试图把刚才那种要命的燥热感,从脑子里甩出去。
太邪门了。
他在边境趴过死人堆,在雪窝子里潜伏过三天三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今天竟然差点栽在这个还没他步枪重的小女人手里。
苏晚坐在床上,微微偏着头,打量着这个以后要苟着续命的地方。
真……简陋啊。
四面白墙大概有些年头了,墙皮起皮脱落,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水泥底色。
地上是水泥地,大概是常年被人踩踏,地面光亮得有些发黑。
除了这张随时可能散架的行军床,屋里统共就剩下她眼前那张木头书桌,一把掉了漆的木椅子,墙角还有一个铁架子脸盆架,上面搁着一个这就掉瓷的白脸盆,里面扔着一条洗得发硬的毛巾。
简单。
冷硬。
没有任何多余的生活气息。
就像陆野这个人一样,活着就是为了任务,为了生存,没有任何享受可言。
苏晚在打量房间的时候,视网膜右下角的系统面板又开始作妖了。
【警告:宿主与目标人物距离超过1米。】
【当前环境判定:安全(暂无外界干扰)。】
【系统建议:距离产生美,但不产生寿命。请宿主尽快建立长期、稳定的肢体接触机制,否则今晚依然有猝死风险。】
苏晚心里翻了个白眼。
建立机制?
说得轻巧。
没看见那个男人现在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吗?
要是现在扑过去,估计会被他直接扔出窗外。
“这里……”
苏晚刚开口,声音还有些哑,带着一股子软糯的鼻音。
陆野浑身一僵,终于肯把视线挪过来了。
但他看的是苏晚头顶上方的那面墙。
“条件就这样。”
他语气生硬,硬邦邦地砸过来,“家属院还没分房,只能先住这。你要是住不惯……”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了滚,似乎在斟酌用词。
“住不惯也得忍着。”
最后这句,虽然还是硬,但明显底气不足。
他其实想说,你要是嫌弃,我就让人把你送招待所去。
但一想到这女人刚才在车上那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晚眨了眨眼,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她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慢吞吞地抬起手,指了指那个光秃秃的窗户:“陆野哥,这窗户漏风。”
陆野眉头一拧。
这窗户是有点毛病,以前他皮糙肉厚,冬天睡觉都不关窗,为了练抗冻。
但现在……
他看着缩在军大衣里小小的一团,眉头皱得更紧了。
“待会儿我找报纸糊上。”
“哦。”
苏晚乖巧地应了一声,又指了指身下的床,“这床板好硬,硌得我骨头疼。”
陆野深吸一口气,咬肌隐隐浮现。
“回头我去后勤部再领一床褥子。”
“哦。”
苏晚继续发挥,“屋里好冷,没有炉子吗?”
陆野:“……”
这女人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这是单身宿舍,不让生火。”
他没好气地解释,“你要是冷,就钻被窝里去。”
苏晚撇了撇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指甲盖。
“你凶什么呀……”
声音小小的,却正好能让陆野听见。
陆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凶吗?
他要是真凶,刚才在车站就把她扔雪地里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像老牛拉破车一样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
紧接着,那个很有辨识度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团长!开门呐!我快不行了!”
是警卫员小张。
陆野如蒙大赦。
他从来没觉得小张的声音这么悦耳过。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
小张正背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手里还提着两个网兜,脖子上挂着个军用水壶,整个人像个移动的杂货铺。
看见门开了,小张直接往里一冲。
“哎哟我的娘咧,嫂子这行李里装的是铁疙瘩吗?咋这么沉!”
小张一边抱怨,一边把那个巨大的帆布包往地上一卸。
咚!
一声巨响。
整个房间仿佛都震了一震。
本来这宿舍就小,大概也就十来个平方。
这一大堆行李往地上一堆,瞬间就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过道给堵得严严实实。
小张直起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这才看清屋里的形势。
团长站在门口,脸色黑得像锅底。
嫂子坐在床上,裹着团长的大衣,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这气氛……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小张虽然是个直肠子,但动物本能还是有的。
他感觉这屋里的空气有点稀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或者是……别的什么味儿。
特别是团长看他的眼神。
怎么说呢。
像是要把他踹出去,又像是庆幸他进来了。
很复杂。
“那个……团长,行李我放下啦。”
小张缩了缩脖子,嘿嘿干笑了两声,“那啥,炊事班老王刚喊我去帮忙杀猪,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那个……叙旧了!”
说完,这小子脚底抹油,呲溜一下从陆野身边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跑得比兔子还快。
甚至还非常贴心地,把房门给带上了。
咔哒。
门锁扣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陆野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第一次有了种想把小张抓回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屋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比刚才还要尴尬。
因为那个巨大的行李包正好堵在床和桌子中间。
陆野要想走动,就得侧身从床边挤过去。
那样的话,必然会碰到坐在床边的苏晚。
空间被压缩了。
暧昧的气息在发酵。
陆野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冰凉的打火机。
他在做心理建设。
苏晚却不急。
她靠在床头,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男人身上扫来扫去。
脱了大衣,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衬衫和毛背心。
宽肩,窄腰,大长腿。
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皮肤和性感的喉结。
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上面青筋微凸,充满爆发力。
这身材,啧啧。
不愧是顶级血包。
光是看着,苏晚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
“看够了吗?”
陆野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却没有抬头看她。
他感觉到了那道视线。
火辣辣的。
像是有实质一样,在他身上游走。
让他浑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苏晚丝毫不慌,反而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极其无辜的笑。
“陆野哥,你好高啊。”
她答非所问,“这屋顶都要碰到你头了。”
陆野:“……”
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打破这个僵局。
“我去打饭。”
陆野拿起桌上的那个掉漆的搪瓷缸子,转身就要往门口走,“你等着。”
他现在必须出去透透气。
哪怕是在零下二十度的寒风里吹一会儿,也好过在这屋里被这女人的眼神“凌迟”。
苏晚一听他要走,心里咯噔一下。
走?
那可不行!
虽然系统没强制说不能离开,但她现在的生命值虽然攒到了20多个小时,可对于一个拥有严重危机感的穿越者来说,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晚饭能不能吃上热乎的还是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得立规矩。
要让这个男人知道,她离不开他。
一分钟都不行。
就在陆野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这咳嗽声不是装的,是苏晚故意猛吸了一口冷气,呛出来的。
原主这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高原反应和一路颠簸,这一咳嗽起来,简直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
陆野的手猛地顿住。
他回头。
只见床上的女人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
因为用力,指节泛着青白。
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此刻看起来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怎么了?”
陆野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两步跨过那个碍事的行李包,冲到了床边。
他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扔,弯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苏晚咳得眼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水雾,眼尾红得像抹了胭脂。
“陆野哥……我难受……”
她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哭腔,“头好晕……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
这个字眼狠狠刺了陆野一下。
在战场上,他听过太多次这个字,也见过太多战友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他对死亡并不陌生。
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名义上的妻子,刚到这里就出事。
“别胡说八道!”
陆野厉声喝道,但动作却极其小心。
他单膝跪在床边,宽大的手掌有些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哪里难受?是不是发烧了?”
苏晚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点头:“好像是……身上好烫……也好冷……”
这就是典型的发烧症状。
陆野眉头紧锁。
军医林海洋住得不远,但现在去叫人还得一会儿。
先确认一下体温。
他没多想,直接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覆盖上了苏晚光洁饱满的额头。
轰——
当那只粗糙、滚烫的大手,贴上她细腻、微凉的肌肤时。
两个人同时颤了一下。
那种触感,太强烈了。
陆野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粗糙,指腹上带着常年握枪磨出来的厚茧。
稍微一用力,就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刮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但他掌心的温度,高得惊人。
像是一块刚出炉的烙铁,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热量。
而苏晚的皮肤,凉得像玉。
这一热一冷,一粗一细,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苏晚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额头直接窜到了尾椎骨,整个人都酥了一半。
【叮!】
【检测到肌肤接触(非衣物阻隔)!】
【亲密度判定:中级。】
【生命值回复速度提升至:5分钟/1小时!】
【获得额外奖励:随机属性点+1(已自动加至体力)。】
苏晚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买卖划算啊!
就摸个额头,回血速度直接起飞!
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下意识地把脑袋往他掌心里蹭了蹭。
“唔……好舒服……”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陆野哥,你的手好热乎……”
陆野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
掌心下的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
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又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
滑腻,软嫩。
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给她按出一个坑来。
他这只手,摸过枪,握过刀,杀过人,搬过石头,唯独没有摸过这么娇嫩的东西。
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口热气把她给吹化了。
“没……没发烧。”
陆野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含了一把沙子。
他想要收回手。
这种接触太危险了。
再摸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
但他刚把手抬起一点点,苏晚就不干了。
这可是超级快充啊!怎么能断?
她眼疾手快,两只细弱的小手猛地抬起来,一把抓住了陆野那只好不容易要撤离的大手。
紧紧抱住。
然后把自己的脸颊,贴进了他宽厚的掌心里。
“别走……”
她抬起眼,用那种能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只要你在,我就觉得好多了。”
“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她还特意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脸蛋。
陆野只觉得掌心一阵濡湿。
那是她眼角的泪痕。
也是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着眼前这个依赖他、信任他、甚至在向他撒娇的小女人,心里的那道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
这分明是供了个活祖宗!
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还得时刻防着她那层出不穷的撩拨手段。
陆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躁动的火苗。
他并没有把手抽回来。
任由她抱着,贴着。
哪怕那个姿势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过了好半晌,陆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无奈的妥协。
“吃了饭,早点睡。”
苏晚知道见好就收。
既然已经吃到了甜头,也不能逼得太紧,万一把这头倔驴逼急了就不好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终于松开了手。
“那我想吃红烧肉。”
她趁机提要求,“还要喝糖水。”
陆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挑食?
但这会儿看着她那张稍微有了点血色的小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着。”
他扔下这两个字,抓起桌上的饭盒,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门。
这一次,背影显得格外狼狈。
苏晚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听着楼道里渐渐远去的沉重脚步声,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呵,男人。
还不是乖乖就范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当前生命值:32小时45分。】
安全感满满。
不过……
苏晚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个巨大的行李包上。
既然要在陆野的地盘扎根,那就得先把这里改造成适合她生存的巢穴。
第一步,先把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换掉。
她费力地拉开那个帆布包的拉链。
虽然原主穷,但她可是有系统商城的女人。
就在她准备翻找点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几个女人压低声音的议论声。
这里的隔音效果,简直约等于零。
“哎,你们看见了吗?刚才陆团长那个脸色,黑得吓人!”
“看见了看见了!我看那新媳妇八成是要挨揍。”
“就是,那么娇气,还让团长抱着,也就是陆团长脾气好,要是换了我家那位,早一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我看那女人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实际上就是个狐狸精,这一来就把咱们家属院的风气给带坏了。”
是李春花的声音。
尖酸,刻薄,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酸味。
苏晚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看来这大院里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还要精彩啊。
这才刚进门,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立规矩了?
行啊。
既然你们想玩,那本姑娘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不过现在嘛……
先填饱肚子要紧。
毕竟,待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一场戏要演。
那碗红糖水,可不仅仅是用来喝的。
……
另一边。
陆野顶着寒风,一路快步走到了机关食堂。
冷风吹在他滚烫的脸上,稍微让他清醒了一点。
食堂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几百号汉子端着大海碗,蹲在地上呼噜噜地扒饭,那场面壮观得很。
陆野一进去,原本嘈杂的食堂稍微安静了一瞬。
大家都偷偷瞄着这位活阎王。
听说团长夫人来了?
咋没带来给大家伙看看?
陆野目不斜视,直接朝着打饭窗口走去。
“陆团长!来打饭啊?”
炊事班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儿个有大白菜炖粉条,还有刚出锅的馒头,给您来五个?”
陆野平时饭量大,五个馒头是标配。
但他今天却摇了摇头。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窗口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旁边那个专门给病号和首长开的小灶窗口上。
那里有一盆色泽红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正冒着诱人的香气。
陆野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苏晚刚才那句软糯糯的想吃红烧肉。
那小猫一样的眼神,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给我来一份红烧肉。”
陆野掏出几张肉票和钱,拍在案台上。
炊事班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嘿嘿,给嫂子带的吧?懂,我都懂!”
陆野没解释,脸色有些不自然。
“再……打一壶红糖水。”
他补了一句。
这下,连旁边排队的几个小战士都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
谁不知道红糖水是干啥用的?
看来咱们这位冷面团长,还是个疼媳妇的主儿啊!
陆野感觉耳根子有点发烫。
他接过饭盒和军用水壶,转身就想走。
结果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哟,老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政委赵刚端着饭盒,笑得像只老狐狸,一脸揶揄地看着他手里的红烧肉,“这铁树开花了不说,还学会疼人了?”
陆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让开。”
“别介啊。”
赵刚一点也不怕他,凑近了压低声音,“听说弟妹身体不太好?刚才小张回来说,你俩在屋里那是……咳咳……”
他做了个不可描述的表情。
“滚。”
陆野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绕开赵刚,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赵刚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陆家塞过来这个媳妇,有点本事啊。”
竟然能让这块万年不化的石头动了凡心。
陆野走出食堂,脚步比来时更快了。
风雪更大了一些。
他把饭盒护在大衣怀里,生怕凉了。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晚刚才抓着他的手,脸颊蹭他掌心的画面。
那种软腻的触感……
陆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掌心。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泪痕。
烫得他心里发慌。
这女人,简直就是专门派来克他的妖精。
他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到了302门口,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推开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脚步一顿。
屋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苏晚乖乖躺在床上等着投喂。
那个女人,正坐在桌子前。
手里拿着他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半个吃剩的干馒头。
正小口小口地啃着。
那馒头又干又硬,哪怕是壯汉吃都得就着水。
她却啃得津津有味。
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小仓鼠。
听到开门声,苏晚抬起头。
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沾着一点馒头屑。
看见陆野,她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赶紧把手里的干馒头往身后藏。
“陆……陆野哥,你回来了。”
她声音怯怯的,“我……我太饿了,没忍住……”
那一瞬间。
陆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和愧疚,瞬间淹没了他。
该死。
他竟然让她饿得啃这种东西!
陆野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那半个像石头一样的冷馒头,反手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粗暴,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气。
“谁让你吃这个的?”
他把热气腾腾的饭盒往桌上一放,语气凶狠,眼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有虐待你吗?”
苏晚缩了缩脖子,眼圈又要红了。
“我怕你嫌我娇气……”
一句话。
直接把陆野所有的火气都给浇灭了。
只剩下满心的无力感。
他叹了口气,打开饭盒盖子。
红烧肉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吃这个。”
他把筷子塞进苏晚手里,硬邦邦地命令道,“不吃完不许睡觉。”
苏晚握着筷子,看着那碗油汪汪的红烧肉,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满脸别扭的男人。
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一局,完胜。
不过……
这还没完呢。
她手腕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怎么了?”陆野眉头又皱了起来。
苏晚抬起手,可怜巴巴地展示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指。
“手软……没力气……”
她仰起头,眼神勾人,“陆野哥,你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