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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散落一地,父亲踉跄退后,酒意顷刻醒了大半。
我费力睁开眼,依稀从模糊的轮廓中辨认出来人。
顾之寻,我曾经的同学,如今是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
父亲捡起那些文件,手抖得纸张哗啦作响。
上面是当年的原始配方、实验记录、签字确认,连同沈柔秋私下篡改的邮件往来,全都赫然在列。
顾之寻目光如刃。
“十年前实验室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我查了整整十年。沈柔秋为了抢功,擅自替换原料、缩减流程,温雾只是背了黑锅。更可笑的是......”
他冷笑一声。
“靳方越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是他亲手销毁证据,篡改监控,把所有罪名扣在温雾头上。”
“为的,就是保住你的干女儿沈柔秋!”
父亲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
“不可能,方越他不会,柔秋那么懂事......”
顾之寻冷笑,又抽出几份文件甩在地上。
父亲盯着那些证据,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嗫嚅却发不出声。
顾之寻没再看他,将我打横抱起。
“雾雾,你再坚持下,马上到医院。”
我身上每一寸都在疼,骨头像碎了,呼吸都是撕裂。
余光里,那群记者举着话筒涌向跌坐在地的父亲。
“虎毒不食子,为何您能对亲女温小姐狠心至此?”
“请问您在得知真相后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吗?”
车子疾驰,路灯拉成光带。
我侧过脸,勉强看清他如今的样貌。
眉眼清隽,鼻梁高挺。是记忆里那张脸,却更瘦削,下颌线绷得紧。
“为什么......”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
“因为......我喜欢你。”
红灯,他停下偏头看我,眼底压着什么。
“当年你出事,我在国外,等我赶回来,你已经被送进去了。”
“我去找你父母,他们不肯见我。靳方越也说证据确凿,让我别管闲事。”
他喉结滚动。
“我不信,可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是,查不到真相。”
“所以我去创业,一点点往上爬。我发誓要帮你翻案,哪怕等十年。”
话音落下,绿灯亮起。
他收回视线,踩下油门,车子再次冲出。
我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发间。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的清白。
急诊室的灯刺目,医生护士很快围过来,声音嘈杂。
“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失血过多......准备输血,通知外科!”
顾之寻被拦在门外,他隔着玻璃看我,眼尾泛红。
而我彻底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