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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再次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对我怒目而视。
“沈小姐对你仁至义尽,你这烂货还有什么不满?”
“能遇见沈小姐和靳律师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小姐是无私奉献的天才,你连她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记者的长枪短炮再次对准我,目光轻蔑、语气鄙夷。
沈柔秋主动进了门,又笑盈盈将我推出来。
我想躲闪,拉扯间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口罩被她扯了下来。
惊呼四起,那些嫌恶的目光如同实质,剐过我被毁容的脸。
我狼狈地想要侧身,沈柔秋却将刀抵住了我的后腰。
“温雾,你没有选择。”
快门声密集如雨。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好。”
人群终于散去,沈柔秋扑进靳方越怀里,撒娇。
“我就说我能帮你搞定雾姐姐!想要奖励!”
她自然地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他没躲没推开,只温柔地拍拍她。
“柔秋,乖,听话,我晚点再去找你,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
她勾起唇角,得意洋洋离去。
靳方越走向我,眼底有光,唇角微扬。
“小雾,你终于肯回到我身边了。”
我无声扯了扯唇角。
被架上高台,四面楚歌,我何曾有选择?
尚未开口,一部手机倏然裹挟风声砸来。
剧痛从额角传来,湿热的血蜿蜒而下。
是醉醺醺的父亲闯了进来,双目赤红。
“你这个孽女!”
“当年造假害人,现在又出来丢人显眼,搅和我女儿柔秋和方越的幸福生活!”
“你就那么自私,见不得别人好吗?”
他扬起手就要打。
靳方越连忙上前阻拦,“伯父,您别激动......”
父亲粗暴打断。
“方越,你别替她维护!”
“今天我不打死这个让祖上蒙羞的东西,我都对不起人民群众!”
母亲也紧随其后,看到我脸上的血和狰狞疤痕。眼神闪动了一下,极快,随即被更深的羞愤淹没。
她哭骂,“温雾,我们老实本分一辈子!方越也正直,怎么偏偏你就这么丧尽天良又无耻......”
我苦笑。
没错,靳方越是我家养大的,靳伯父去世后,我父母将他视如己出。
我们青梅竹马,他曾是整个青春里最护着我的那个人。
直到沈柔秋出现,一切天翻地覆。
靳方越还想解释,手机再次响起。
“靳先生吗?沈小姐刚才头晕摔倒了。”
“轻微见红,您是她唯一的紧急联系人......”
他脸色骤变。
父亲打了一个酒嗝,连忙推他。
母亲也慌了,主动请缨,“柔秋和孩子要紧,方越我送你去!”
他神情严肃,点点头。
“小雾,伯父喝多了,你照顾好他。”
两人匆匆离去,车子尾灯迅速消失。
门关上的瞬间,父亲眼底清明褪去,他神色暴戾。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耳光裹挟着酒气扇来,我耳边嗡鸣不断,又吐出一口鲜血。
“爸,当年真的是沈......”
“还狡辩!”
他醉得几步踉跄,站稳,抄起墙边的扫把。
木棍带着风声,狠狠抽在我的脊背上!
“我让你嘴硬!让你害人!让你污蔑柔秋!”
他说着竟掏出手机,
“陈记者,麻烦你现在赶来做个见证,今天我就大义灭亲、清理门户!”
电话挂断不久,人影与镜头便涌了进来。
闪光灯明灭,快门声犹如密雨。
“温先生大义!”
“这是在为社会清理害虫!”
赞叹声中,父亲双眼猩红,每一下挥棍都更高、更重。
直至第九十九棍落下时,木棍“咔擦”一声,竟断了!
我呜咽着哀嚎,气若游丝。
“爸,能不能别打我......”
这微弱的哀求却仿佛添了父亲的兴。
他扔开断棍,抬脚狠狠踹向肋下、肩胛、手臂、腰腹......
脏腑像被绞碎,我咳出一口腥热。
剧痛在四肢百骸炸开。
意识涣散间,我唇角却弯起轻浅弧度。
也好,生命就这样结束在至亲手中,也算一种......偿还。
终究是我让他们蒙羞了。
湿热的血渗进眼里,模糊视线。
父亲仍狰狞地挥舞木棍,咒骂和击打却如背景噪音,渐渐远去。
只是沉入黑暗的刹那,似有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破门而入。
接着,是父亲骤然清醒,咒骂转为低三下四的惊慌支吾。
“您、您怎么来了?”
那人将我紧紧揽住,声音剧颤,带着惊痛。
他又掏出堆文件,狠狠砸在父亲面前。
“自己看看吧!”
“当初偷换原料造假的人,从来不是温雾,而是沈柔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