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为救丈夫失去下半身，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我屡次发疯，都被他们安抚下来。
八岁的女儿哭着抱住我，
“妈妈，我学会了做饭洗衣服，以后我来照顾你。”
丈夫亲吻我的残肢，声音颤抖，
“望舒，我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在丈夫和孩子的陪伴下，我重拾生活的勇气。
直到一天晚上，我无意撞见丈夫跟另一个女人视频。
“那场意外后，我每天都活得很累，她真的好能作啊。”
身边的女儿更是甜声道，“宋阿姨，你来当我的新妈妈怎么样？”
......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狠狠沉入谷底。
丈夫周砚伸手捂住女儿思思的嘴，语气中带上歉意解释道。
“小孩子说话没分寸，你别往心里去，不过......”
他顿了顿，又道，“明天思思的亲子运动会，你可以代为参加吗？”
“如果让望舒去，恐怕会让班上同学笑话，对孩子的影响不好。”
屏幕那头的女人是我的主治医生宋清禾，也是周砚的白月光。
三年前那场致命车祸，是宋清禾亲手将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在后续的治疗中，她自费给我使用最好的特效药，也多次为我联系国外定制假肢的专家。
就连思思的成长教育，她也付出了不少精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如果没有宋清禾，这个家或许早就散了。
宋清禾没有丝毫犹豫，“好啊，明早九点，我来找你。”
我望着宋清禾明媚漂亮的脸，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数不清的刀疤与丑陋的残肢。
熟悉的自我厌恶感席卷大脑，等回过神时，大半瓶安眠药已经吞入腹中。
电话挂断，周砚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到我吃药的时间了。
他拿着止疼药拉开房门，看到我手中空荡荡的药瓶时，只一瞬就明白我又在寻死。
我清楚地看到周砚疲惫神情染上绝望。
周砚抓着头发，眉心拧成一团，“望舒，我也是人，我也会累的。”
我看着他，咧开嘴轻轻一笑，又将药瓶中仅剩的药片扔进嘴里。
“我在帮你啊，只要我死了，你就会轻松。”
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周砚的怒火。
从来都温和谦逊的周砚此刻双目赤红，粗暴的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摁进装满水的浴缸里。
冰冷的水灌进口鼻，肺部的空气在挣扎间耗尽。
“三年来你寻死没有五百次也有三百次。”
“哪一次成功过？要不我帮你吧，我来帮你。”
周砚的声音颤抖，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我的身上，无比滚烫。
我听出他的痛苦，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
停下动作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下一秒，我被从水中捞出。
周砚瞳孔颤抖，为我催吐，又拿来毛巾，擦拭湿透的头发。
他紧紧抱住我，仓促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累了。”
“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你是为了我才会变成这样......”
“望舒，你要好好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偏头，正对上女儿思思无措的眼神，心口猛地刺痛。
自从那次的绑架后，一切都变了。
周砚为了照顾我几乎放弃了事业，他的日常从合作项目变成了做饭按摩带孩子。
思思在幼儿园被同学嘲笑有个残疾妈妈，她脸上没了笑容，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幻肢疼痛折磨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满墙的舞蹈冠军奖杯成了讽刺。
我能察觉到周砚的疲惫，也能注意到他日渐消瘦的脸和满是血丝的双眼。
整个家的神经紧绷，几乎下一秒就要断裂。
直到宋清禾主动伸出援手。
她承担起教育思思的责任，也会在放学时接思思为她撑腰。
在我自杀时带着急救包冲进家门，一次次挽回我的生命。
甚至会利用多年的人脉替周砚拉拢合作，挽回了他的心血。
公司的人私底下谈论，说宋清禾比我更适合周砚。
人总是要向前走的，比起一个半死不活的累赘，全知全能的宋清禾才是最优解。
一开始周砚会十分气愤开除乱嚼舌根的人。
后来周砚会在深夜点燃一根又一根香烟，望着天空发呆。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跟此刻的我想的一样。
只有我死，只有我死，一切才会好起来。
我决定让周砚自由。
